六娘夹了一块羊肉,配着胡饼一起入肚,又盛了半碗菜羹,拈了一块鱼鲊吞下。作为一个挑剔的老饕,她是吃遍了长安酒楼的,如今尝了这些粗犷的食物,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有些激动。口中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既不相冲又不相合,就好比长安的汉人与胡人,虽各有各的地盘,却又能在一城中和谐相处。
“如何?”为了等六娘的品评,荀晋源握着筷子也没动一下。
六娘不愿承认自己小看了他,嘴上一口没停,却做出了这样的评价:“马马虎虎,咳咳…我是说,尚能入口。”
“能入口就好。”荀晋源也不失落,只要六娘肯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心虚地埋首喝羹,六娘不愿直面他热切地目光,“行了,别光看我!你也吃嘛。”
杨六娘心里很不是滋味,越是靠近荀晋源,她就越觉得自己对他一无所知,之前还能讲出一堆大道理规劝他的,如今吃人嘴短,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了。
“好。”荀晋源负责收尾,把六娘剩下的菜全包圆了,一点没浪费。
直到荀晋源将桌上全部收拾好,六娘才表明了退意,“多谢招待,我想,我也该回去了…”
荀晋源自知留她不住,又估算了一下时间,“薏娘,入夜坊门会关,从永崇坊到杨府不止十里,你一时半刻回不去的。”
六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荀晋源耍了,什么庇护她留她吃饭?分明是要留她过夜才对!
“不介意的话,在我这将就一晚吧。”荀晋源瞄了一眼自己的床榻,“你别怕,我没有恶意的,我会睡另一张旧榻上。”
果然在这等着她呢!孤男寡女共寝一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也只能如此了。”六娘没有后路,无奈应下,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有些认床,若是扰了你的清梦,害你明日无法当值就不好了。”
“无妨,明日我休沐。”荀晋源随口扯了个谎,眯眼一笑道:“若薏娘实在怕睡不老实,在下也不介意将旧榻搬到你的床边。”
六娘眼神一滞,她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想吓唬吓唬人,却被他找到了话柄,顺势拿捏了自己。
如此,二人无言和衣睡下,一室静谧。
许是白日真的累着了,一阵困意袭来,六娘真打算没有一点防备地睡下。
半梦半醒间,六娘能感受到一双手从自己腿间滑向腰际,似乎还有向上的趋势。她本就吃人嘴短,想着被摸两下也不会少块肉,遂没有去管荀晋源的小动作。
荀晋源本还小心翼翼,见六娘没有一点反应,直接当她默许了自己的举动,更为放肆地揉捏起她的胸乳来,半个人都要从旧榻爬到床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待到荀晋源的手都探进自己衣襟,六娘实在忍不了了,猛地起身压住他,还点起一边的烛台去照他的脸。
“你还要做什么?”六娘将烛台凑得很近,非要抓他一个现行。
佳人在侧,荀晋源怎么可能忍得住?他知道六娘不肯与他成事,只想摸摸她解解手瘾,“我,我怕你冷…”
“都入夏了,哪还会冷?”六娘将烛台斜过来,非要照得荀晋源无所遁形。
忽然间,一滴蜡油滴落下来,直淌到荀晋源衣襟大开的胸膛上,烫到了他本就炙热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