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晋源被六娘这娇声唤得酥了半身,才四目相对,又别开眼去羞于看她。六娘本就生得明丽,今日身披嫁衣更是美得不可方物,能做她的夫君,怎么不算三生有幸呢?
“夫人,咳咳”荀晋源忸怩起来,两手攥着被单试探了一句,“我们,就寝吧?”
六娘搁下酒杯,摇了摇荀晋源的手道:“夫君,你急什么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荀晋源忙去摘簪着花幞头,“我竟忘了这茬了…”
结发夫妻,怎能不结发呢?他是一定要将二人的头发系紧收好的,祈求今生长长久久,也愿生生世世不分离。
“等等…”六娘曾与他人结发,和离之时却忘了收回装有头发的绣包,“我与那赵炳臣也算是结发夫妻,你就一点不在意吗?”
荀晋源摇头,一脸真诚地看着六娘,毫不在意道:“你与他已无瓜葛,我又何必为个外人同你置气?”
听到“外人”二字,六娘终于释然了。是啊,许久都没听人叫自己“赵夫人”了,她与赵炳臣早都形同陌路了,这大喜的日子,还提他作甚?
六娘伸手制住荀晋源摘帽的动作,凑近端详起了这张脸,“夫君说的对。”
比起当年风华正茂的赵炳臣,荀晋源的面相要更温润一些,眉眼带笑不露一丝锋芒,薄唇轻抿却显情深义重,活脱一个不与世人同流合污的佳公子。
然而,与她结为夫妻这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要被杨家牵累了。无论他们多想置身之外,既选了这么一条路,就注定未来要与那位殿下生死与共了。
见六娘有些恍神,荀晋源抬手覆上她的脸,“薏娘,你在想什么?”
杨六娘笑而不答,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我在想,夫君在陛下御赐的曲江宴上,是不是也这般摸样?红袍君子,簪花游街,该迷倒多少姑娘啊?”
“咳,那又有什么要紧的…”荀晋源被六娘夸得脸红,心说旁人如何都不干他事,自己只要能迷倒一人,便于愿足矣。
“怎么不要紧?我要是圣人啊,准下旨赐婚招你做驸马了。”六娘又拿他开玩笑,权当是为自己之前的唐突找补,“如今倒是我捡了个便宜,只是委屈了夫君,往后都要同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为伍了。”
六娘这话也不是没来由的,喜宴上的一幕幕便是最好的印证。为了彻底融入杨家,荀晋源竟然放低姿态,主动恭维那些不学无术的商户子弟,更不惜成为他们恶意取笑的对象。她才不信,他心里会没有一丝委屈。
“我已是杨家的人,自然要入乡随俗,何来高低贵贱之分?”在六娘眉心落下一吻,荀晋源表现得十分坦然。
荀晋源表现得越是大肚,就越显得喜宴上的宾客刻薄,六娘对此也耿耿于怀起来,“你不必如此的,谁家还没几个恶亲戚?别总想着退一步能讨到好,他们只会得寸进尺,知道吗?”
“我只是…不想教夫人难做。”荀晋源垂下眼眸,好似真的浑不在意,“薏酿,以后我会有数的。”
“以后,你会跟着我开府别住,这些人这些事,都不会去理了。”六娘有些动容,仍是告诫他道:“夫君身涉官场,最忌讳这些流言蜚语,他们要是还敢蹬鼻子上脸,对你有所求,千万先报了我,让为妻去撕了他们的皮!”
荀晋源被六娘这恶狠狠的模样逗笑了,连连称是道:“好好好,是是是,就由夫人出面,为我赶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