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肃其实也有理由说的,护镖一事非常人可为,遇上个山贼土匪都属家常便饭,他一人脱身当然可以毫发无伤,可若要保全货物与一同上路的伙计,肯定是要分心的,磕了碰了,受些小伤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给我看看!”听到裴肃有伤,六娘连忙撩开他的袖子一看究竟。
瞧见那狰狞的伤口,六娘皱了皱眉,为他呵气道:“很疼吧。”
“无事的,不疼。”裴肃还在逞强,这伤口再深一点就要见骨了,若非抹了上好的金疮药,他的血一时半会儿都止不住。
杨六娘蹲下身来,用嘴唇碰了碰那伤口,接着仰头看向裴肃道:“阿肃,你老实告诉我,运镖路上到底碰到了些什么?”
裴肃还有意隐瞒,可对上六娘那双满是关切的眸子,他是一句假话都说不出口了,“我们运镖从不管主家的恩仇,只管送到,也就是路上碰着了些不识好歹的贼人。”
“真是如此吗?”六娘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山匪马贼并非亡命之徒,他们劫镖大多只为求财,仗着人多势众立威风,实际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大本事。
“的确如此。”知道六娘在担心自己,裴肃既开心又内疚,开心的是她心里有他,内疚的是,说好坦诚,自己却还是瞒了她一些事。
反复确认过裴肃无大碍后,六娘拢上了他的衣襟,“好,我相信你,不过…”
察觉到六娘话中有话,裴肃牵起了她的手,“不过什么?”
杨六娘粲然一笑,“不过,你要不要和观大侠学两手保命的功夫?他们真正的江湖人,见识到底比我们更广些。”
观复武功高强,裴肃自知不敌,却还不想拜他为师,毕竟昨日才放过狠话,马上就向他示弱岂不是很没面子?再说了,他们是情敌,当着六娘再如何和平相处,私下也是要不死不休的,哪有向他求教的道理?
“六娘,你怎么又提他?”裴肃面上不喜,心想也不知这观复使了什么迷魂计,竟教六娘如此惦记。
自己竟又提起了观复吗?六娘有些后知后觉,慌忙摇头掩饰情绪,“他还是有些好处的,阿肃,你忘了吗?之前你身上的蛊毒,若非他的血,一时半刻还解不了呢。”
裴肃能感受到六娘对观复的改观,心中愤恨却又无可指摘,若此时再出言诋毁,只怕会让她更在意那人。
“我裴肃一向恩怨分明,不过一码归一码,他观复之前对你做的事,我可从不敢忘。”观复有恩于己,并不代表他就要矮人一头,裴肃握紧六娘的手又问,“六娘,他有没有再强迫你?”
“没有没有,以前的事我也有错,现在误会说开了,多结交个朋友,多一条路嘛。”六娘把话说开了,心想裴肃还是不肯容人,合着自己刚刚弄那赌局,全是白费功夫了。
“总之,六娘,你要小心这个人。”裴肃再也忍不住了,他又想起昨夜六娘把自己当成观复的事,再三劝告她道:“若他把你掳去陵州,那我们还真是鞭长莫及了,六娘,江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无相门在哪…”
六娘第一次感受到了忠言逆耳,阿肃的话不假,可自己这几日观察下来,观复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强抢民女的那种人,到底是谁在多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