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来人露出容貌,鹿后借月色瞧清楚他的脸,骇然道,“我见过你,你是忌儿府上的……”
“小人名叫吴定。”吴定说,恭敬地俯下|身来,“拜见王后。”
像是冻成冰块的龙涎
吴定将他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在夜色里他看不请鹿后的表情,无法判断她的态度到底如何,时间像是过去了一百年那么漫长,最后鹿后的亲信宫人松嬷嬷进门来,把吴定领走了,鹿后依然雪莲般坐在塌边,月光如华,她看着噩梦中的密章,忽然开口:“原来如此。”
密章紧闭双眼。
“果真是父子同心。”鹿后长叹,“来人!”
松嬷嬷安顿好吴定,再度进门,唤道:“公主。”
这个称呼在瞬间把鹿后带回了还在故国的岁月,她想起了双亲,想起了她的兄弟,她的孩子,如今所有人都在幽冥,唯独她还活着,所以他们会不会正在沉默地看着她呢。
“嬷嬷。”鹿后呢喃,“我该怎么办?”
松嬷嬷一躬身:“公主无论做什么,老身都会陪着您。”
“无论对错?”
“无论对错。”
鹿后的声音就像空气中的灰尘一样漂浮:“密氏的血……”
真的很脏啊。
“告诉葛霄,陛下在三天之内就会醒来,请大巫做好准备。”鹿后道。
“是。”
鹿后默默一会,又道:“明天,叫靳樨带着央夫人的剑来见我。”
松嬷嬷稽首:“是。”
密章又在梦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大哥和长子。
他们一会儿温文尔雅地看着他,一会儿又变成了夜叉模样:父亲胸前一把利刃,大哥万箭穿心,长子脸色绀紫,从唇边流下乌黑的血。
密章嗅到一股冷香,像是冻成冰块的龙涎。
神坛的水池里划过一道涟漪,蛰伏的暗卫旋即悄无声息地从远处翻出水面,一路轻盈地进了东宫,太子懋正在喂红燕吃果仁,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暗卫半跪着,衣裳的水渍如阴影一般,抱拳道:“有那嬷嬷在,属下不敢靠太近,那箭手被王后收留,陛下似乎就要醒来了。”
“唔。”太子懋道,“醒来了也是废物,也就那张嘴还有点用。”
暗卫半跪着等待吩咐,忽然一阵寒风从脑后掠来,他心生不妙,本能地要躲开,但利刃来得比风还快,他来不及躲闪,就脖子一凉,热血喷涌而出,视线顿时歪倒,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太子懋还在悠哉悠哉地逗弄红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