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擦去水渍的身子陷进锦被里,水痕立刻在丝绸绣纹上晕染开。
看着亓山狼逼近,施云琳微微睁大了?眼睛,又变成央:“不要了?,都已经?四……”
施云琳趴在枕头上哭,她心里非常的自责很后悔!她就不应该担心这头野狼,更不应该一时脑子抽风去天牢看他,还给他带吃的!
她心里被巨大的后悔淹没,怪自己一时心软,自作自受。
呜呜。
他下次再坐牢,她一定不去看望他了?!他做一辈子的牢才好!
冬日日短夜长,落日很快沉到群山之后。今日是小年,晚膳比往日要丰盛许多,纵在这座小院里不能像以前?那样隆重,付文丹还是和柳嬷嬷一起弄出来十道菜,讲究一个十全十美。
早就过了?往日用晚膳的时候,天色越来越暗。可?是膳桌上还是空空,那十道精心准备的菜肴都还在厨房,或温在锅里,或用碗碟一层层盖着保温。
亓山狼和施云琳一直没出来,施彦同?便没让开膳。
施璟坐在檐下,手里颠着几个石子儿玩。他抬头望向沈檀溪,问:“姐姐和姐夫是睡着了?吗?要不要去喊他们??”
沈檀溪摇摇头。
施彦同?站在庭院里的树下,望着枝头的枯叶走神。施砚年从?屋里出来,臂弯里挂着件棉衣。
“父亲,有些?冷了?。”他将手里的棉衣展开披在父亲身上。
施彦同?叹了?口气,道:“今日的残喘,代价实在严重。砚年,云琳是我最小的女儿,从?小伶俐懂事,我最喜欢她。在她还小的时候,我就开始舍不得她日后出嫁,怕她受欺负。总想着日后一定千挑万选找一个最能善待她的男人。”
施彦同?眉头紧皱。显然亓山狼不是温柔体贴的人。他甚至连人都不算。
施砚年苦笑?。紧闭的房门里在发生什?么,他隐隐猜到了?。心里痛得快要麻木了?,可?他还是要安慰别?人:“父亲,所有牺牲都会有收获。我们?不会一直是阶下囚。我们?总有一天会杀回去,到时候再接云琳回家。”
施彦同?转过身来,盯着施砚年,严肃道:“若真的到了?那一日,你还会做到跪在我面前?起誓的内容吗?永远珍视宠爱尊者珍惜她,直到死亡?”
施砚年有些?恍惚,忽然就想起彼时跪求施彦同?恩准时的心情。揪心忐忑又满怀希望的情绪仿佛还荡在心口。
“当然。”施砚年道,“誓言不悔,悔之死无葬身之地。”
施彦同?拍了?拍施砚年的肩膀,心里有些?宽慰。这场国难,他失去了?太多至亲子女,还在身边的人,变得格外珍惜。
施云琳从?房中?出来了?,她迈进堂厅,心虚地说:“一不小心睡着了?。”
付文丹正在缝一件衣裳,她抬头温柔对?施云琳笑?笑?,这才让柳嬷嬷带着也青和又绿去端饭菜。
院子里的施彦同?、施砚年、沈檀溪和施璟也都进了?屋。
菜肴陆续端上来,亓山狼也从?屋里出来。他身上穿着一套施彦同?的白色寝衣。施彦同?的衣服穿在他身边明显短了?。手腕和脚腕都露出一截。
亓山狼看见一屋子的人,却步皱眉。
厅内的人也都纷纷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前?一刻也青还在和沈檀溪说笑?,此刻也噤了?声。
施云琳真怕亓山狼立马要带她走,她赶忙站起身迎上去,双手握住亓山狼的手腕,软声:“过来坐。”
亓山狼便由着她,被拉着入座,坐在她身边。
“母亲,你刚刚在缝什?么呢?”施云琳转头与母亲闲聊。
付文丹笑?起来,说:“给你缝的衣服。”
施云琳眼睛弯了?弯,一副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施璟在一旁呛声:“我的呢?我的呢?”
“小男子汉要糙养,你不用添新衣!”付文丹故意板起脸来。
施璟撇撇嘴,嘀咕:“切,不给我做拉到。两个姐姐会给我做!”
施云琳立刻说:“若檀溪得闲给你做还有可?能,你可?别?指望我。”
“哦……”施璟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我姐姐是个笨蛋!”
施云琳瞪他的时候,虚虚抬了?下手里的筷子,作势要打他的模样。
一家人聚在一起,一边闲谈,一边吃着晚膳,气氛温馨融洽。唯有亓山狼没开过口,他甚至也没怎么吃过东西。
施砚年目光落在施云琳含笑?的眉眼,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一切苦难还没有开始之前?。他怔怔望着施云琳,目光再也移不开。
沈檀溪发现了?,轻轻蹙眉,盛了?一小碗甜汤递给他。“尝尝这个。”
施砚年回过神。得了?沈檀溪的提醒,他默默收回目光,端起甜汤喝。沈檀溪喜甜,这甜汤很甜,可?施砚年只?吃了?满口的苦。
施璟早就发现亓山狼不吃东西,他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拿了?公筷夹了?一块梅花酥,小心翼翼递放在亓山狼面前?,说:“柳嬷嬷做的甜点?最好吃了?。姐夫尝尝!”
前?一刻还和洽的氛围微滞。
施云琳赶忙打圆场:“阿璟,他不吃这个。”
亓山狼瞥了?施云琳一眼,从?她手里拿过筷子,夹起那块梅花酥吃了?。
施云琳愣愣看着他。他这举动反倒显得她刚刚说的话非常多余,她嘀咕:“你以前?是不吃的……”
“我不会做。”亓山狼微顿,“你也不会做。”
施云琳张了?张嘴,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