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琳往前迈出半步,齐嘉辰附耳去听。当听清了施云琳所说,齐嘉辰脸色顿变,不敢置信地?看向施云琳,道:“夫人,本王不觉得?这是小事。”
施云琳又向后退回半步,道:“期限只在今日践行酒宴。若王爷做不了这事,三?日后大军能不能顺利出征,那?就不好说了。”
“夫人是在说笑还是……要挟?”
“王爷可以当做这是要挟,可亓山狼有没有令大军按兵不动的本事和胆魄,王爷心里清楚。”施云琳微顿,“或许,王爷也可以将这当成双方得?益的好事。”
施云琳轻颔首,转身走?进大雪中。
齐嘉辰遥遥望着施云琳的背影,陷入沉思。
齐嘉安从?远处走?过来,询问:“哥,什?么事情?”
齐嘉辰摇了摇头,没说。齐嘉安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长大可真不好,长大了,兄长对他的信任便少了。
宿羽焦头烂额赶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大乱,宫婢们穿着单薄的宫裙端着美味佳肴穿过雪地?。丝竹管弦为辅,舞姬们在雪中曼舞,一片歌舞升平。
宿羽急忙看向亓山狼所在的座位,惊见亓山狼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他再看太子?,太子?也好好坐在那?儿和美人打情骂俏。
宿羽在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施云琳跟着引路太监走?到亓山狼坐席,在他身边坐下?。亓山狼什?么也没问,给她倒了一杯热酒。
怕她冷。
太子?一边和身侧美人说说笑笑,一边将眼角的余光瞥向亓山狼。亓山狼回来了,还把施云琳带过来了。计划失败了吗?他派了人去打探,只是人还没回来禀。
太子?正琢磨着,齐嘉辰忽然开口朝亓帝道:“父皇,儿臣听说太子?今日准备了舞剑。”
“哦?”亓帝来了兴致,看向太子?。他最喜欢儿子?们强壮善战。
太子?立刻收回神,道:“是。儿臣确实准备了舞剑为三?军践行。”
圆台上的舞姬们缓步退下?,太子?接过长剑,一步步走?上圆台。
鼓声?起,满朝文武和诸将士皆放下?酒箸,抬头观望。
太子?拔剑而挥。
“好!”亓帝赞扬。他看着太子?的目光里是属于父亲对儿子?的宠溺。
齐嘉安疑惑地?望向齐嘉辰,齐嘉辰却不由将目光落在施云琳的身上。好半晌,齐嘉辰垂眼,静静等待。
拿着木剑的侍卫登上圆台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太子?表演的协助者。只有太子?疑惑回头。
侍卫们好似表演一窝蜂朝太子?冲过去,牢牢握住太子?的双臂。
太子?不敢置信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皇帝面?前会被挟持,短暂的怔忪后,他厉声?:“放肆!”
台下?众人仍在以为这是表演。
直到太子?的裤子?被扒了。厚厚的巾帕从?太子?的腿里掉下?去。
宫里的太监阉割方式不同,只有那?齐根断又没断好的低等阉奴才会在裤子?里垫着帕子?。
万人众目睽睽,尚不懂为何太子?的裤子?掉了。直到近处的人看清了太子?的残缺。
忽然响起惊呼和杯盏碎裂声?。
亓帝猛地?站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长子?,胸口一窒,满口腥甜。
大雪忽然停了,烈日从?阴云后跳出来,照亮一天地?间。
施云琳面?色平静。
死,有很多种方式,一刀结束性命太轻松。她要齐嘉致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生不如死。
施云琳眼前忽然一黑,是亓山狼伸手遮住她的眼。
059
施云琳拉开亓山狼的手, 望见亓山狼的眼睛,在他的眼中看见了笑意和欣赏。
她?勉强一笑,有?些疲惫地向后倚靠, 靠着椅背,颓声问:“现在可不可以回家?”
她?挂心沈檀溪, 她想回家陪着姐姐。
在亓山狼这?里, 就没有不可以的事情。
周围一片乱糟糟, 这?个?叫那个?倒,不仅桌上的珍馐佳酿洒了一地,就连人也跌坐了几个?。亓山狼站起身,牵着施云琳的手,穿过跌跌撞撞的惊慌人群,逆着人群离去。
齐嘉辰搀扶着气血攻心站不稳的亓帝,目光却追随着离去的施云琳背影上。
看着亓山狼将?她?抱上马背, 手臂环过她?的腰身去握马缰。她?轻轻合着眼, 似乎有?些疲惫,微偏着头枕靠在亓山狼的胸膛上。阳光落在她?的鬓间, 将?她?鬓上那一点雪化后的水珠儿照出圣润的光辉。
直到施云琳随亓山狼离去的背影看不见了, 齐嘉辰才?将?目光收回来。耳畔那些对?东宫太子身残之事的议论冲进耳膜, 他转头,看向被侍卫扶下来的太子。
齐嘉致脸色铁青, 人已经变得浑浑噩噩, 几不能行, 要靠人搀扶。
亓帝恢复了些理智,深吸一口气, 将?满口的血腥压下去。“把太子带过来。”亓帝下令,他推开齐嘉辰的手, 转身往回走。
齐嘉辰立在一边,沉吟良久,跟在后面,朝亓帝的住处去。御林军将?亓帝住处围住,太子也已经被人押了进去。
今日之事,父皇若追查,很?容易查出来是他掺和了一把。否认不是聪明的做法。齐嘉辰没有?进去打扰,而是一掀衣摆,朝着亓帝房门跪下,跪在厚厚的积雪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