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耶若侍寝这么久以来,知道叱罗杜文睡眠很轻,稍微辗转反侧的动静都会惊醒他,而且会让他发火,因此立刻动都不敢动了。
黑甜一觉到第二天早晨,李耶若被叱罗杜文起床的动静弄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睛,在暖暖的被窝里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嘴里道:“妾来服侍大汗……”
皇帝回头笑道:“等你服侍,朝堂上的大臣都要等瞌睡了。天气冷,你安心睡吧。”自己从屏风上取下衣服,一件件穿上身——也不让宫女服侍。
李耶若便把自己重新裹回被窝里,看着他宽阔的背,结实的腰和修长的腿——他应该比南秦皇帝杨寄还大几岁,但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健硕年轻,一点中年男人的油腻感都没有。再想着他把自己当女儿一样宠着,李耶若心里有些淡淡的甜味——在亲生父亲那里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被关注和被呵护的滋味。
正望着他的背影胡思乱想着,皇帝突然回头问:“我昨晚说了什么梦话没有?”
李耶若从胡思乱想里醒过来——这毕竟是皇帝!伴君如伴虎可是古训!
她摇摇头:“我睡得死沉死沉的,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呢。”
皇帝笑着捏捏她的鼻子,顺便在她唇上偷了一香,笑道:“倒也是,你像个小孩子似的,一累了就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李耶若有些紧张。
叱罗杜文说:“一直甜腻腻地喊我,我都被你喊醒了好几次。”
然而他被打扰了睡眠,仿佛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手探到她被窝里轻轻拍拍屁股,在她耳边低语:“回头来教训你。”
叱罗杜文信步走出毓秀宫,面庞上的微笑有些凝滞。他昨晚梦见了一个人,长发被面,凄厉地大喊:“大汗!大汗!你不得好死!”他从梦中惊醒,身边粉嘟嘟的小美人正抱紧了他的胳膊,喃喃地呓语:“大汗……大汗……别走……”温柔可人,全心全意地爱他。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迸出眼泪。对李耶若何止是欢喜,简直是感激。他小心地吻了又吻她的面颊,心里对她发了无数誓愿。
平城宫处政的主殿叫做“太华殿”,常朝之后,尚书省、中书省的亲信众臣被皇帝请到侧殿议事。
尚书令捧着笏板道:“柔然的回书到了,态度很是强硬。他们不在乎‘五皇子’是真的假的,燕然山在他们手里,别指望拿回来。至于新招的驸马,他们也说只要公主喜欢,哪又有那么多忌讳。”
叱罗杜文沉沉道:“怎么,朕意思里愿意再跟他们缔结姻缘,他们也不同意?”
尚书令道:“这倒是同意的。可是,话语那么猖狂,我们就是搭进去一个皇子,也未必能够赔回燕然山。”
叱罗杜文咬着牙想了一会儿:“先别拒绝,拖一拖吧。五皇子宥连这次回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若放他去柔然,未必斗不过那个南秦的‘李鬼’,也未必夺不回燕然山。只是昨日给我打重了,两个月出不了这趟差使。”
尚书令和中书令面面相觑,这是用了板子鞭子还是军棍?至于两个月都出不了这趟差使?!
中书令道:“燕然山往南都是开阔地,没了山的遮挡,咱们的地界就只够柔然放马一冲。若是南秦那里再使坏,两面夹击下来,分兵困难,只能挡得一边,麻烦就大了。好在马上是年节,柔然的风俗不会动刀兵,接着春季,牛羊下崽,轻易也不会开边衅。还有几个月可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