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缨汗颜。
“人家成一家之功法,都是要传后人的,爹爹后人只有我,我这般聪慧,定不堕你之名!”
徐九涣轻嗤了声,声音轻飘飘的,“别了吧,这世间扬我之名就够了。”
“小气。”华缨鼓着脸颊说。
“这叫什么?”徐九涣忽的撩起眼皮问她。
华缨没反应过来,“什么?”
徐九涣掂了掂掌心的黑黢黢弹丸,道:“这叫雷火弹,名儿都喊不对,还想当什么传人。”
华缨被他那两下动作,吓得眼睛都瞪圆了,顾不得计较他嘲笑,咽了咽口水,小声说:“爹爹,这个很厉害的!”
徐九涣像是被她这副土包子的样子逗笑了,后背靠在软枕上,笑得别过了脸。
华缨瞅他片刻,幽幽道:“爹爹见我,原是这般欢喜呢。”
华缨那日用,也是头回见识到这火药……雷火弹的威力,委实是因徐九涣将这几颗圆蛋蛋塞给她时太过风轻云淡——
‘打不过扔了这个就跑。’
华缨扔了,纵马自那北狄援军中横穿而过,跑进了城门。
这几日,城门戒备森严,遇着谁的马车都会搜寻一番,以防有北狄之人混迹其中。
但因华缨飞身上了马车,城门前的小卒接过老八递来的路引文书看过,便放了行。
徐九涣将矮案上的东西收拾到了旁边的小木匣子里,连个锁头都懒怠挂,舒展双腿,撩起旁边的帘子瞧向外面。
招幡被寒风吹得在半空招摇,羊汤豆腐脑热气腾腾,隔着老远便嗅到了香味儿,旁边卖炊饼的粗圆男人甩着膀子正揉面,糖葫芦小摊前围着几个垂涎三尺的小孩儿。
小闺女都长这么大了,这里还是如故呢。
徐九涣心想。
都说边关苦寒,可偏有人喜欢这里的风,这里的雪,甚至……这里硬邦邦的炊饼。
“去,给我买张炊饼的,要他家的。”
徐九涣手指朝外面门庭冷落的小摊指了下。
华缨凑着脑袋去瞧,顿时皱巴着脸,“他家的不好吃,忒硬啦!”
徐九涣笑,“行啊,都尝过了?”
这几日,华缨跟着陈将军满城的跑,城防一日能看三遍,便是连武器库都要清点,有时在外赶不上吃饭,自是要在外面下馆子的。
华缨看着他,却是觉得爹爹明明在笑,却又很难过。而那双眼睛,是在看她,又不是。
华缨想了想,说:“我那日来,见到了孟固安,他老了,我都不必等他背不了刀,跨不上马的那日。”
徐九涣扯了扯唇角,道:“给你雷火弹,也不是让你去寻仇的。”
他只是……恐惧帮不了她,藏在泥土塑身中,看着她死去。
我要十万两的嫁妆钱。……
汴京。
不过数日,边关军报便呈送了御前,有徐鉴实写的折子,也有陈将军写的军情机要。
北狄攻城一战,三千人马损失近半数,因华缨带着雷火弹出其不意,重创敌军,我朝士气大振,只等官家下令,出兵北狄。
徐鉴实的折子,则是奏禀了筹议之事,攻城一事,寥寥几笔,比不得陈将军详尽。他未言攻还是守,战还是议,此时尽数交于他裁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