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不多话,且因为惧怕安管事再加上不知道安管事到底是什么习惯,突然被问起,犹豫着说:“奴婢瞧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一开始安管事会直接回主屋,后来几日应当是有事要忙,会先在书房呆上很长时间。”
“每日准备的饭食呢?”
“会用上一点,不多。”墨竹回答很快。
姜若又问了几个问题,也想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长喜的话时常在耳边回响,导致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好几次差点戳到自己的手。
等到了晚上,她所有的心思就全在主屋那边。
注意到主屋的蜡烛亮起,她小心翼翼起床披了件衣裳。
姜眠睡得轻,她一有动静就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阿姐,你干什么去。”
“我去那边看看,世子爷好像回来了。”
黑暗当中,姜眠清醒过来,声音怯懦,“等会还回来吗?”
姜眠每次都会和她说,来江南这趟其实没吃苦头,一遍遍和她强调着她自己过得很好。可姜若和她住了几日,偶尔能听见她睡梦中哭泣着“眠眠听话,不要打……”
现在听见妹妹怯怯的话,她心软几分,说:“还回来。”
姜若拢紧了衣裳,想着快去快回,边往外面走边交代着:“就是找世子爷问几句话,你先睡吧,若是害怕就将灯台点燃。”
作者有话说:
姜眠就是白切黑姐控,嘿嘿
053
◎然后便是狂风巨浪◎
姜若到主屋那边时, 墨竹刚好在收拾碗筷。
她简单扫了一眼,就知道世子爷这次吃得不多,只有浅浅的一碗, 可之前并不是这样子。
“是粥不合胃口吗?”她仔细看了看,应当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才对, 都是按照之前芙蓉炖粥的方式炖的。
顾淮安见到她,语气平静,“你怎么过来了。”
墨竹知道两个人要说话,就端着已经收拾好的东西, 率先出去了。
等人出去之后, 姜若才老实回答,“长喜告诉我, 你最近看着憔悴很多,让我问问发生什么事。”
顾淮安一开始并没有说话,他往椅背上靠去, 坐姿松散, 一只手顺势放在桌上,指尖抵着木质桌面。
烛光在深邃的轮廓中涂上光亮和阴影,眸光沉沉,语气不明地问上一句 :“因为长喜提醒了,你才想着过来看一眼?”
这实在算不得什么高兴。
姜若几乎是本能地听出了他话里的不高兴,瞬间心虚起来。她作为一个奴婢,理应要照顾好世子爷,可这几日为了娘亲和妹妹, 对世子爷的事很少过问, 甚至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过世子爷。
她本以为世子爷会不在意的。
因为他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 她能为他做的事旁人也能够做到。换句话来说, 他没有那么需要她。而她对于常年生病的母亲和才从泥泞中脱身的妹妹来说,是现在唯一的支柱。于是,她便在这些天选择了先安顿亲人。
这肯定是不能实话实说的,姜若站到他后面,伸手替他按摩肩膀:“我这些天一直想着你,所以长喜一说我就过来了,最近是忙吗?”
男人闭着眼,没有开口说话。
姜若继续说:“扬州又出了乱子?还是有什么变故?府中有谁做的不好?墨竹准备的饭菜不可口?”
她一样一样地猜过去,可男人都没有开口,只觉得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这下就完全没辙了。
突然,肩膀上一重,脸颊边传来软乎乎的触感,极为依恋地朝着他蹭了蹭。
女子声音里带着些紧张,“世子爷,是因为奴婢吗?”
他猛然睁开眼,偏头朝着身边的女子看过去。
因为他这个动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近,鼻尖差点就相触在一起。就是这么近,他在她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什么瑕疵,肌肤白瓷莹润,眉毛被简单修饰过,眉头却没有那么规整,带着几分野性和真实。
女子的眼睛就更为好看,内圆外翘,眸子湿亮。此刻她有些紧张,眼皮下垂,乌黑的睫羽轻轻颤抖着,将深棕色的瞳仁掩盖起来,透着几分欲说还休的妩媚。
放在是桌面上的手指曲起顿住,他问了声,“你希望我的回答是什么?”
姜若的心跳陡然加快,觉得口干舌燥。她像是触摸到什么答案,又不敢真的往那方面想,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再多就是一种奢望。
她的唇抿了又抿,干涸到开始发粘,最后小声道:“是奴婢先问您的。”
顾淮安眼皮子微掀,看了她一眼,“现在学会讨价还价了?”
她原先很怕这样子的世子爷,现在知道他不会真的对自己做出不利的事,胆子一下子大了很多,“可奴婢说的就是事实。”
她飞速在人的唇边亲了一下,因为害怕亲的位置发生了一点偏差,落在了嘴角。又因为羞赧,她飞快地把脸埋进男人宽阔的肩膀中,过了半晌才闷声闷气道:“奴婢本来就没有你聪明,你要是知道的话,就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女子几乎整个身体都趴在他的后背上,能感受到那份极致的温软。身体传来的阵阵浅淡的香气能很好地缓解这几日来跳动的神经,类似于夏日潮湿的午后突然落了场大雨,噼里啪啦卷走所有的烦躁,一颗心得到平静。
顾淮安原本有许多想说的话,质问也可以信手拈来,让她害怕、臣服甚至能令她诚惶诚恐地将一切放下,长长久久地陪在他一个人身边。
只是在瞧见她红着脸总是假装不经意地看向他时,顾淮安又再次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