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2/2)

玄霄尚在昏睡中,还不知何时醒来,赫连筝随意把他丢到床上,小石妖贴心扯了被子给他盖上。

出得草屋,赫连筝在屋外单独布下结界,防他昏睡时,阿呢朵再次催蛊。

雨已经停了,天色蒙蒙亮,晨间空气清新,弥漫着竹叶微苦的香气。

小石妖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两只手挂在赫连筝脖子,蛄蛹蛄蛹爬上去,两腿夹住她的腰,头枕在她肩膀。

“今天这件事多亏了我,我把玄霄救回来,等他醒来一定要让他请我吃东西,上次他给我那个桃片,我还想吃。”

“这次确实多亏了小熠。”赫连筝索性就这么托着她抱回去,行走在湿漉的竹林小道,她口气随意:“那小熠又是如何发现玄霄离开了小屋呢?”

小石妖抓抓脑壳,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跑出去,只能胡乱编一个,“我起床,想喝水,又不想吵醒你,我走出去就看见他了。”

赫连筝脑海中有一张清晰的路线图,从玄霄的小屋走内门客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从小竹居门前经过。

他那时被蛊虫催动,失去自主意识,完全没必要绕远路。

“原来如此。”赫连筝并不揭穿,只是把她往上掂掂,抱得更紧。

此后,小竹居结界全开,没有赫连筝的准许,不得随意进出。

结界范围扩大,小石妖惯常玩耍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轻易也发现不了。

婚期将近,赫连筝不希望再出什么幺蛾子。

翌日晨,赫连筝照常去外门上课,竹林外发现了徘徊不去的阿呢朵。

她小跑上前,“俟元君,玄霄醒来了么?”

按理说是该醒了,赫连筝离开时专程去看了一道,还睡着呢。

难道是因为摔到头?

赫连筝也只能实话实话:“未醒。”

阿呢朵抿抿嘴唇,递过来一只食盒,“里头是我借庖屋给他炖的鸡,劳烦俟元君帮我转交。”

赫连筝不接,只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为他解蛊。”

阿呢朵左脚掌踩右脚掌,低下头不说话。

赫连筝为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说教,不着急,一句一句来。

“你喜欢他,一见钟情,对吧?”

阿呢朵点头。

赫连筝:“但两个人相处时的有趣之处,却不是在蛊虫的作用下,让他对你死心塌地,永远不离不弃。”

“喜欢一个人,正确的做法是充分了解他,熟知他的过去,他的经历,他的所思所想,与他共度此刻,再一起展望筹谋你们的未来。”

“玄霄十二岁来到涤天宗,陪伴我两百余年,他是我的武修,是赫连氏的家臣,也是涤天宗未来的长老。倘若你们是真心喜欢,他愿意为你舍下这些,随你去南疆,我也不会狠心拆散你们。”

“可若他不愿呢,你这不是在毁了他么?你要他像傀儡那般对你言听计从,乐趣何在?”

“我阿爹已经说过我了。”阿呢朵眼泪一滴滴落在脚趾缝里,“现在你又说我。”

“那你知道错了么。”赫连筝面无表情。

阿呢朵死倔,仍是不提解蛊的事。

赫连筝指尖细细摩挲腰间玉筝,沉吟片刻,又道:“其实我也不是绝对的冷酷无情。”

她接过阿呢朵手中的食盒,“我可以给你提供机会,与他培养感情,作为回报,你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阿呢朵扬起被泪晕花的小脸,“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培一对蛊。”赫连筝道。

阿呢朵:“什么蛊?”

赫连筝:“情花蛊。”

“啊?”阿呢朵神色古怪,“你刚才还说我用蛊不对,现在又让我替你培蛊,你这个人,真是……”又当又立啊。

“哈,那你确实误解了,我当然不是这种人。”

赫连筝恬不知耻道:“我这个人,素来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偏门类目,实不相瞒,南疆巫蛊之术,虽然一直被外界诟病,但我私以为,人们谈蛊色变,确实是有些大惊小怪。我觉得蛊术使用得当,也是可以救人于危难水火,而不是只能用来害人、杀人。”

她目光放远,神情充满向往:“这些年,我一直想去一趟南疆,见识一下真正的巫蛊之术,但你也知道,我身为涤天宗少宗主,身上所担负的责任与使命并不允许。”

“我与小熠,啊,便是我那还未完婚的小妻子。你应该有所耳闻,她是一只没有家世背景的小石妖,人族有很深的门第之见,我们能走到今天,着实不易,她是我用尽全力得来的宝贝。”

“说这些呢,证明我们是真心相爱,你不用担心我用情花蛊做些什么。再者,也是想告诉你,感情这种东西,还是要多花力气,才能收获美满。最后,我想说,这次确实要多谢老苗王赏脸,千里迢迢从南疆赶来,才让我们有了相见相识的缘分。”

“老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你与玄霄,是天赐的缘分,你我亦然,所以,出于对南疆巫蛊之术的敬仰之情,想向你讨一对情花蛊。”

赫连筝一口不歇气说完,把阿呢朵都说傻了。

好家伙,不愧是涤天宗少宗主,这张嘴可真能说啊,活人能给她说死,死人能给她说话。

关键她说得十分有道理,从始至终,思路清晰,字正腔圆,语气平和,亦充满了谦逊,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也无法拒绝。

阿呢朵由衷的,“俟元君,你好能说啊。”

赫连筝掩唇轻笑,“都是肺腑之言、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