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大牛迟疑之际,只见一直怯生生的张红芸腾地站出来指着地上的拎包大声说道:“我大哥有没有玩弄刘新梅的感情,有没有对刘新梅始乱终弃,有没有玩弄其他女性,你们看看这些信就知道了!”
信?!
随着张红芸唰地一声拉开拎包的拉链,一大包信就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信封的颜色各有不同,新旧的成色也各有不同,显然是不同时期写的信。
张红芸在一大包信中划拉了一会儿,从中找出一封信,抽出信纸,大声朗读起来。
这些信的信封上全都用不同的笔标记了收信的日期,也正因为有这个日期,张红芸才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她想找的信。
这封信是张洪亮回给张红霞的信,里面提到了刘新梅,严辞拒绝张红霞的提议,并严厉警告张红霞不要插手他的事,更不要让刘新梅心有误会。
读完这封信,张红芸继续说道:“刘新梅的确很喜欢我大哥,我们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我大哥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刘新梅,甚至都没有与刘新梅说过什么话,更不用说单独相处过,真不知道这个始乱终弃是怎么来的。真要说谁对刘新梅始乱终弃,那也是我大姐!”
张红芸最后这句话一出,刘欣雨没能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张红芸羞得满脸通红,伸出小拳头锤了刘欣雨一拳,嘴里小声嘀咕:“我又没说错!说我大哥玩弄女性,对刘新梅始乱终弃,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我也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喜欢的人,到底喜欢谁,或者我大哥根本还没喜欢的人。
只知道我哥每年春节回家,除了外出访亲拜友就是窝在家里看书。
我奶曾经说过我大哥,也许在大哥眼里姑娘还没书好看,说我大哥还没开窍。”
没事了
刘欣雨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张支书亲笔所书的证明书,递给顾长生。
这里的人刘欣雨也就比较相信顾长生,当然还有那位白主任。
顾长生接过去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年龄大了,视力老化比较严重,随身带着老花眼镜。
只见他从手边放着的小布包里拿出眼镜戴上,仔细看了起来,很快一双略显混浊的眼睛亮了起来,抬头给了刘欣雨一个赞赏的眼神。
反复看了两遍,才将手中的证明书递给白主任。
默默地摘下眼镜收好,这时白主任已经看完了,同样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有这份证明书,基本可以肯定那封举报信里所谓的张洪亮始乱终弃是不成立的,是诬告。
不过他与顾长生没有权利做这个结论,按照上午厂部和革委会临时会议的安排,对举报信的调查取证工作由厂办、革委会和车间联合进行。
白主任看了顾长生一眼,得到顾长生的认可,这才将手中的这份证明文书递给眼巴巴看着的焦主任。
“既然张洪亮同志的家属带来了张洪亮这几年的往乌县写的书信,还带来了这样一份证明书,倒是有了抽丝剥茧的依据,就是不知道张洪亮同志有没有保存往来的书信。”焦主任看完手中的证明文书,沉默了片刻看着顾长生道。
顾长生既是张洪亮的老乡,也是张洪亮的师傅,这里最了解张洪亮在厂情况的非他莫属。
顾长生微微皱了皱眉,在工作上张洪亮十分细致,但是他会不会像张大牛这样把几年的书信都保存下来,他也不知道,不过可以去他宿舍看看。
于是一行人兵分两路,顾长生与焦主任和卫处长去张洪亮的宿舍。
白主任则陪张大牛三人先在招待所安置下来。
在这个年代机械厂的招待所条件还是不错的,当然与辛雨那个时候的宾馆那是肯定不能比的。
白主任将他们安顿好之后,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就匆匆离开了。
“也不知洪亮有没有把来往的书信保存下来。”张洪亮的事情没有着落,张大牛当然坐立难安,白主任刚离开,就来敲刘欣雨和张红芸的门,忧心忡忡地说道。
刘欣雨实在不了解张洪亮,连张大牛这个当父亲都不知道的事,她又能说什么呢,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给张大牛倒了杯水。
张红芸却十分笃定:“我大哥连小学的书都保存得好好的,我敢肯定他一定保存了所有书信!”
“大伯,现在我们该做的都做的,接下来只能耐心等待。我们要相信组织,再说还有顾师傅呢!”昨天几乎忙了一天,晚上只打了会盹,刘欣雨是真的很想躺下来睡会儿,偏又说不出赶人的话,只能耐心地劝解。
张大牛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正在被审查正在受罪的是他最有出息的长子。
就算他笃定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个道德败坏的人,在没有结论之前,他实在无法安静下来。
顾长生当然能张大牛现在的心情,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亲自来招待所通报最新情况:“洪亮宿舍里整整一抽屉书信,保存得十分细致,分年度分类别用橡皮筋捆扎得好好的。”
张大牛听了缓缓地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要看比对结果了。
不过没能亲身处于比对现场,张大牛心里是不踏实的。
顾长生应该猜出张大牛心里是有些顾虑的,拍了拍张大牛道:“放心,白主任会一直盯着。洪亮勤奋好学又肯动脑子,白主任很看重他,绝不会让洪亮遭受不白之冤。
你们昨天夜里几乎没人休息,安心先睡会。
我呢,先去办点事,办完事也会过去盯着。一有了消息马上与你们通报。”
有了顾长生的保证,张大牛就算不能完全将心放下,至少表面上不再那么焦躁。
这时张红芸已经困得坐在床边直打瞌睡,张大牛当然不好继续待在两姑娘的房间,吩咐两姑娘抓紧时间休息,他自己则满怀心事地回了隔壁那间房。
刘欣雨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些黑了,估计得有七点左右了。
对着门外应了一声,推了推还在沉睡的张红芸,又在床上滚了两圈,消消起床气,让自己更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