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雨想在家乡办个厂,才顶着高温淘选盛华服装厂淘汰下来的机子零部件,又顶着高温坐顺风车回来,结果却被大队抢了这颗即将到嘴的葡萄,原以为刘欣雨会深受打击,现在看来刘欣雨比他想像得更坚强。
“有空,有空,是要组装机子了吧。”张洪亮说着就要与刘欣雨往外走,却被张老太太给喊住了:“洪亮啊,天不早了,该去晒谷场把晒好的谷子挑回来。”
张洪亮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地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正准备开口,却听刘欣雨道:“张大哥,那你先去忙吧,等会有空了,记得去我家把给你家的那两台机子搬回家来。”
“欣雨姐,你要给我家两台缝纫机?”张红芸惊喜地喊出了声。
刘欣雨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方静姐弟走了。
身后传来张红芸涂布的叽喳声:“大哥,你还愣着干啥呢,赶紧把家里的活干完了,好去欣雨姐家里搬缝纫机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要不,我先去欣雨姐家里看看?”
然后是张洪亮的声音:“欣雨,我忙完就来。”
刘欣雨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嘴。
张家那老太太明显有些不待见刘欣雨,方静有些心疼刘欣雨。
以前就听说过不少张家不待见刘欣雨的传言,但是那些传言针对的人主要是张洪亮的妈妈吴巧珍和大妹张红霞。
据说后来发现了刘新梅污告张洪亮并怂恿陈家络找茬之后,张红霞对刘欣雨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自刘欣雨去京城上学,有关张家不待见刘欣雨的传言才渐渐少了。
现在看来张家依然有人不待见刘欣雨。
刘欣雨感受到方静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嫣然一笑道:“我只做好我自己,凡事问心无愧就好。”
方静默默点头,刘欣雨身上有一种异于常人的从容气度,她这样的人,定然会有美好的未来,受不受张家待见,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奶都要直接去大队找你了!”刘欣雨几个还没到家,就见刘新菊从院子里冲出来,一边说一边止下打量刘欣雨。
刘欣雨又惊讶又疑惑地看着刘新菊,不明白刘新菊的意思。
等她进了家门,陈招娣一顿劈头盖脸的询问,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怪自己太年轻
刘欣雨不得不耐心地将国家的政策和县领导的意思,拆开来揉碎了细细地加以分析:“奶,这事吧,怪我没考虑周全。
国家四月份的确出台了新的政策,允许有正式户口的富余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目前这个政策应该只局限于城市的富余劳动力。
县长和书记离开咱们家的时候虽然说要回去研究研究,但是他们向张支书透了些消息,意思就是现在不能给我们执照。
没有执照,咱们硬要办这个厂的话,那就是违法的。
既然咱们不能自己办厂,这些机器放在家里就是一堆废铁,倒不如让大队来办这个厂。
奶和二婶如果愿意,可以去厂里上班。
张支书的意思景宁辩的,如果你们愿意大队办的厂里上班,你们就是领班,也就是小领导。”
听说去了就可以当个小领导,从没有品尝过当领导是什么滋味的王三妹顿时眼睛亮了。
陈招娣却不乐意,当个村办厂的小领导有什么意思,她年轻的时候,还当过一阵子村妇女主任呢!
不过当她看到王三妹明显心动的时候,倒是替王三妹问了一句:“如果我们去了厂里上班,村里一个月给我们多少工资?”
刘欣雨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张支书的意思好像是普通工人一个月三十,奶和二婶是小领导肯定不止三十,但是也不会太高。不过效益好的话,应该还会有绩效奖。”
虽然去了就能当小领导,但是一个月只有三十多块钱,王三妹眼中的光顿时暗了下去。
现在她们婆媳二人每个月少说也有百八十块收入,还能兼顾到家里。
要是去村厂办上班,不但收入少了,家也顾不上了,真正是亏大了!
“不去!我们还与以前一样,在家里做包!”王三妹斩钉截铁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刘欣雨摇了摇头:“村里要办的就是制包厂,以后咱们家不能再做书包卖了。”
王三妹一听顿时就炸了:“厂里这不是砸咱们家的饭碗嘛,咱的缝纫机不卖给村里不行吗?”
陈招娣的眉头自然也皱了起来,不过她到底比王三妹沉得住气,只是默默地看着刘欣雨。
刘欣雨从陈招娣的眼睛里感受到陈招娣明显对刘欣雨这种自砸饭碗行为的不满,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点了根蜡。
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轨迹,那天陈招娣说直接卖机器的时候,她就不会说出自己的计划了,怪自己太年轻,思量不够周全!
“二婶,你别急嘛,如果二婶真不想去村办厂上班,咱们家可以做别的呀,又不是只能做包。”刘欣雨看了眼气呼呼瞪自己的王三妹,不以为然地说道。
做别的?
这下子不但王三妹刷地看了过来,陈招娣还是方静姐弟也都看了过来。
刘欣雨却不着急揭晓谜底,而是看着方明问了些问题。
方明一年三百六十天,至少有三百五十天是在走街穿度过的,几乎走遍了乌县大街小巷和乡镇田野,对于老百姓的需要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与方明一席谈,刘欣雨心里渐渐有了方向。
事实上做了那么久的书包生意,生意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好做了。
倒不是说书包生意不能做,在乌县以他们这样生产和销售模式,利润已经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