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又问:“那你知道肌肉震颤更多的是因为焦虑吗?”
回话时秦书炀视线没有任何偏移,还是紧紧地盯着矮床上的贺光徊。听到这个话,他终于肯将脸转过来,分给医生他的正脸。
他震惊地看着医生,不可置信地问:“您……您是说小光是焦虑吗?”
医生平静地点头以作同意,这下秦书炀就更想不明白了。脑海里一直在复盘这段时间贺光徊的表现,在北京的时候他害怕过一次,在医院的大门前很激动地哭过。
但贺光徊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最后那天在消防通道里还是贺光徊反过来安慰的秦书炀。
后面吃药、锻炼贺光徊都很配合,发生意外后也是他更冷静。秦书炀可以拍着胸脯地说,是贺光徊一直在镇定地安慰上蹿下跳手足无措的他。
那这个焦虑又从何谈起?
看出秦书炀的疑惑,医生歪着头饶有兴趣地问秦书炀:“你确定他真的接受自己的病情了吗?”
这句话像一记正中门心的拳头,打得秦书炀忽然噤了声,回答的勇气都没有。
他心虚地重新转过头去看向训练室里的贺光徊,眼神却飘忽不定,像是不敢直面里头累到爬不起来的贺光徊一样 。
医生拍了拍秦书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他很勇敢,但这场仗太漫长了,一直这么勇敢会提前把他耗光的。”
秦书炀没什么知觉,只下意识地点头。除了点头,什么都做不了。
休息够了,训练仍旧要继续。这次医生给了贺光徊一点力,帮着他从床上坐起来,刚坐稳医生就松开了手示意接下来还是得贺光徊一个人努力去完成他失败了很多次的动作。
还是慢腾腾地收拢双腿,还是咬着牙脸都挣红了地发力起身,这次贺光徊终于将屁股抬起来了一点。哪怕只有一指的高度,哪怕几秒后他又摔回了矮床上。
可总算是成功一次了不是吗?
他做到的那一瞬间,秦书炀觉得自己被狠狠砸进万丈悬崖的心又被轻易地捧到云端。
特别是摔到后贺光徊竟然扭过头朝他看了一眼。
从开始训练,贺光徊就再没分过一个眼神给训练室外的秦书炀。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医生的指令、给了自己的身体,再累再疼都没有看一眼秦书炀。
但成功后的第一秒又立马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秦书炀。他的视线都没有飘忽犹豫过,仿佛一直都清楚地知道秦书炀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