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习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
一开始只是因为实在太难受引起反酸。他吃得少,一般也只能呕出来一丁点。但吐出来总归好很多,贺光徊惊奇地发现,胃里火焦火燎的感觉竟然能盖过全天候存在的苦涩。
到了后面,这种饭后找机会吐出来的事情成了常态。即便有些时候贺蕴吃晚饭粘着贺光徊聊天的时间有点长,食物已经进入消化程序而无法吐出来,贺光徊也会把食指伸进嘴里,使劲儿地抠着嗓子眼用催吐的办法吐出来。
关着卫生间和卧室的门,剧烈呕吐的声音也能通过走廊传到客厅。手指根部的骨节被牙齿压出消不掉的齿痕,贺光徊跪在地上用掌心拼命地搓着红肿的骨节。
他站不起来,吐过以后后背的衣服能被冷汗浸湿。得等齿痕淡化,只剩一点红肿的时候才能恢复一点体力才能想尽办法撑着一系列东西狼狈地爬起来。
因为喝药和吃饭的时候贺光徊表现得太乖,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他吐成这样是在厌食,从保姆到长辈都只当他是药物的原因。
他们变着法儿地研究开胃菜,酸甜口的菜,补脾胃的汤一顿不落地端上桌。贺蕴无形中大饱口福,在幼儿园吃了晚饭回家看到满桌好吃的仍旧经不住诱惑要吃一大碗。
他体重见长,贺光徊却仍旧瘦得厉害,颧骨都慢慢凸显出来。
身体消瘦,右腿也慢慢开始丧失力量,贺光徊上下台阶变得更加吃力。
到了九月末,已经到了需要人紧紧搂着才能上下的地步。
再过两天就要放国庆假,学生的心思俨然不在课堂上。
点名册上缺勤的高达五位数,这个统计还不算那些低着头捂嘴帮忙答到的。
先不说教学质量,单说仗着颜值这块,贺光徊还没担心过自己课堂的出勤率。他第一年任教时,教室第一排都坐满了。
就算是上学期,他的课堂也很少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逃课。
“助教帮我记一下今天的缺勤情况,”贺光徊坐在讲桌后面,脸上没太多的表情,说话声也仍旧冷静,“也请今天到场的同学帮忙转达一下,今天没到的同学期末不用考试了,准备好明年重修。”
教室里一片哗然,议论声根本不能用窸窣来形容。
过去贺光徊虽然严格,但一般不轻易让谁挂科,至少不会是因为缺勤而无差别地把这么多人当掉。
有人小声说会不会是老师在开玩笑,可所有人抬头看向贺光徊时,见他表情冷淡就能明白这句话一点玩笑的成分都没有。他们的贺老师这次是真的来脾气了。
阖上教案,贺光徊撑着讲台站了起来,晃荡了几下后终于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