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个疲倦的下午或夜晚都是这样,明明身上僵硬坠痛,思绪却活跃得一会一个画面。
前一秒还在回忆镜头里拍摄下来的美景,下一秒出现在脑海里的又变成了自己被妥帖照顾的画面。
仔细想想,其实这一生足够幸运,可以拥有太多人不同表达方式的爱。所以到今天为止,贺光徊也没过多的觉得有什么不满。
遗憾固然有,可是这些带着尖锐利刺的遗憾又被爱紧紧地裹住。
即使在他生命里重重碾过,也没给他留下太血淋淋的伤害。
生活实在太好了,家人很好,爱人也很好。
如果能不喝中药就更好了。
贺光徊听见门口有响动,努力地睁开眼朝门外看去。
他轻声问站在门口满脸窘相的秦书炀:“又要喝中药了吗?”
心里没打算拒绝,甚至已经做好了要被扶起来的准备。
“我没弄,”秦书炀摇摇头,宽慰道:“再歇一天。”
贺光徊莫名地松了口气,随即疑惑地问秦书炀:“那炀炀你怎么了?不高兴?”
秦书炀走了进来坐到床边,满是不舍地摸贺光徊的脸。
“小光,对不起。”他歉疚地垂着眼,灯光将他的脸一分为二,阴影那侧很暗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难过,“我又没办法在家照顾你了。”
“不是, 怎么就哭了?”秦书炀手快,恰巧捧住贺光徊掉下来的眼泪。
贺光徊眼眶红起来的同时,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 眼瞅着就开始倒抽气。吓得秦书炀急忙把他圈到怀里, 揉着胸口给他顺气。
讲不清究竟是这两年来没正常运动过的原因还是因为病情导致的呼吸系统有问题, 贺光徊情绪激动不仅会强哭还会呼吸急促。
尽管后续几次体检医生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架不住贺光徊这份模样吓人, 搞得秦书炀现在特怕贺光徊掉眼泪。每次他眼眶一红, 秦书炀就觉得揪心, 毕生能用的哄人办法都掏出来使一遍。
不过显然这回不太管用, 贺光徊下巴搭他肩上,不管秦书炀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秦书炀顺着贺光徊的后背,耐心地问:“幺幺, 这是怎么了?”
贺光徊不答话,只是偏了偏头靠在秦书炀肩膀上靠得更牢一点。
“是因为我要出差吗?以前我出差你不是挺乖嚒, 怎么这回闹脾气了?”
贺光徊慢慢眨了下眼睛后点点头, 视线模糊连带着思维也开始变迟钝, 回答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你说等收假了周末要陪我去医院,陪我练怎么用轮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