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光徊吐得越来越厉害,一口汤才咽进嘴里就弯下腰拉过垃圾桶开始歇斯底里地往外呕。
秦书炀着急他怎么吐那么严重,父母却着急贺光徊怎么都休息这么久了,还没见他从轮椅上起来过。
一个人身体出了问题,一家子都陪着彻夜无眠。
汪如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合眼,真丝睡衣被揉的发皱,和腌菜缸里掏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她突然坐起身来,一把拍开台灯开关。
精致的妇人脸上眼袋大得夸张,短短一年比过去十年都要老得厉害。
汪如芸拍了下丈夫,“老贺,咱们是不是该想想别的办法?”
清风山的风景很好, 只是贺光徊没那个力气欣赏。
就算是被父亲背着上的山贺光徊也觉得累够呛。
被放到轮椅上,父亲还没喊累贺光徊就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冬末春初,山上比市区要冷很多, 父亲脸被冷得通红, 又因为剧烈运动嘴唇有些发白。贺光徊把还没呼完的那口长气收了回去, 无措地仰头看向父母。
汪如芸牵着贺蕴姗姗来迟,把围巾套到贺光徊脖子上。
那么老高的山, 小孩爬得一点耐心都没有, 见着贺光徊就趴了过去, 小脸埋进贺光徊腿上嘟囔着说:“爸爸我好累呀,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贺光徊怜惜地正要揉揉孩子的头发,汪如芸一把就把贺蕴拉了起来。急忙敲敲寺院中的木栏杆, “呸呸呸,小孩不懂事, 知道这在哪儿吗就乱说?”
她把贺蕴拽到木栏杆前, 抓着贺蕴的小手握成拳也敲敲木栏杆, 敦促贺蕴:“乖乖,你说呸呸呸。”
小孩听话,学着阿婆的口吻呸了几声。但他其实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下意识地还是想回到贺光徊身边和贺光徊粘着。
这地儿太冷了, 而且烟雾缭绕的味道也不好闻,小孩急需一点儿觉得安心东西。
贺光徊伸出干瘦的手揉揉孩子的头发, 强打精神替贺蕴理了理围巾,“不是出门的时候戴了帽子嚒?我们小蕴的帽子呢?”
贺蕴眨眨眼, 忘了扔哪儿了。冷风一吹,他又想回家, 拽着贺光徊盖在腿上的薄毯小声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贺光徊也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来这一趟是为什么。
还在想怎么安抚小崽,汪如芸就凑了过来,微微弯下腰又把贺蕴拉到她跟前,满是引导意味地对贺蕴说:“乖乖呀,咱们不能一出门就老想着玩,这样不对。”
贺求真也跟着点点头,顺着老婆的话附和道:“就是,咱这次出来是做正事的,哪能一直嚷着要回家?这样都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