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光徊笑得轻轻的,像一泓慢慢流淌的泉水,“好啦,买都买了,你好好涂听着没?”
秦书炀应得干脆,保证贺光徊回去一点疤都看不见。
挂断电话前,贺光徊远远地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打扰到的那两个人,心里没由来地觉得沉。
说话缱绻很多,他轻轻叫了声炀炀,对面兀自愣了下,率先开口:“我想你了。”
知道秦书炀看不到,贺光徊还是摇了摇头,他讲:“我本来想说的是照顾好自己,不过……我也想你。”
没树荫遮挡,贺光徊没几分钟就受不了了,还是只能厚着脸皮回刚刚呆的地方。
先前打扰人家不好意思,回到原位后贺光徊有心离得远了点,也没忘和对方用口型讲了句抱歉。
没想到对方却先开口,好脾气又轻声细语地对贺光徊说:“你可以进来一点,那里遮不住什么,太热了你会中暑的。”
贺光徊有点儿吃惊,迟疑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和能不能再往里一点。
男人见状解释道:“刚刚是因为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有点吓着他了,不是不能讲话。”
说着,男人笑着垂下眼看着轮椅上的男人,伸手替他把僵硬枯瘦的手摆放好在小腹间,还顺着揉了两下,“他喜欢热闹。”
揉着手的时候,男人故作玩笑地逗轮椅上的人:“是不是啊?”
轮椅上半躺着的人垂力地睁开一点眼皮,扯着嘴角无声地笑了下,刚刚才被放好的手又胡乱地蹭起来。
到这会贺光徊才发现他好像看不见,笑起来的时候也无法发出声音。
临终关怀的疗养院,这样的病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贺光徊见得多了,可那么近距离接触的还是头一次。
不免得有些鼻酸,又担心自己过多的流露负面情绪会让人家反感,只能死死地按着轮椅钢圈,等情绪收一些回去后才嗯了一声。
男人有些自来熟,看着贺光徊自我介绍道:“我姓骆,单名一个凡。他是我爱人,姓闻,叫闻衍。”
“贺光徊,徘徊的徊。”情绪被带着一直往回收,讲自己名字的时候贺光徊已经恢复平静,说话声非常温和。
骆凡点了下头,真诚地夸道:“好名字,和你人一样。”
这里同龄人不多,大多数要比骆凡他俩岁数大一些,难得看到同龄人话有点多,还低下头对闻衍说:“他长很好看,笑起来眼睛眯着,一看就好脾气,不像你总闹我。”
闻衍没法讲话,但能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这么说他,撒气一样把头偏朝一边。帽子太大,他头一动就往下面耷拉,遮住他整个额头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