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老者:“……”
你每一次冲动行事后,都痛哭流涕地说悔不当初,哪一次照办了。
秦巡这一次照办了,他迅速御剑飞回了宗门,泰然自若地回了后山屋舍,跟同为内门弟子的舍友打了一声招呼,假装这个夜晚安分守己。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仅一个时辰后,他屋舍门被人敲响了。
“我们是巡逻峰弟子,有要事询问,麻烦秦师弟、安师弟披好衣裳出来一下。”巡逻弟子目光炯炯有神,他们都是金丹修士,成群结队出场,威压气场令人心中一寒。
“怎么了各位师兄?”舍友很快穿好衣服,跑了出来。
“宗门发生了一起大事,凌霄仙君要彻查所有弟子今晚行踪,麻烦你们配合一下。”巡逻弟子解释道,秦巡心神一紧,事态发展果然都在玉佩老者的意料之中。不过没关系,巡逻弟子都是一群废物,很容易糊弄过去的。
就在秦巡这样想时,忽然听到一句话,“安师弟和秦师弟,丑时你们在何处?可有不在场证明?无法证明的我们都要记录下来。”
秦巡:“???”
这是什么问法。
舍友望了一眼秦巡,然后道:“我们都在睡觉,睡得很香。”这是秦巡一开始就交代的说辞,他和秦巡感情好,自然一口应下。
巡逻弟子喝道:“这可是关系宗门安危的一场大事,你的证词我都会记下,你们可要想清楚,互相包庇的话,事情查出后,撒谎者一律连坐,被逐出宗门。”
舍友:“???”
怎么那么严重,连坐制度可是凡间的严刑酷法,怎么能在修真界用上!好过分!
他脸上流露出诚惶诚恐之色。
巡逻弟子:“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没有必要那么紧张。”见舍友满脸不自在,他换了一种口气,温温和和道:“凌霄仙君还下了另一道命令,说发现异常,举报有功者,每个人赏一品法器,法器有限,先到先得。”
“???”卧槽,一品法器,真的假的。
连坐惩罚令人畏惧,重赏之下催生勇夫。
舍友非常果断的,迅速改口,“那我举报一下秦巡师弟,我没睡,我彻夜在屋舍里画符呢,符箓上都是崭新灵墨,墨渍还没干透,可以证明我在勤学苦练。至于秦巡师弟他没睡,他出去了。”
“???”秦巡也没想到,自己暴露得这么快,他瞠目结舌,恨不得嘶声力竭:“你们怎么这种问法!”
巡逻弟子:“哦这是隔壁小师弟教的,我们刚搜了他家,他揉着眼睛起床,见我们大晚上太辛苦了,调查也没有进展,就教了我们这套说辞。我也去请示仙君,他颔首准了。”
别说还挺有用。
一夜抓获奇奇怪怪的人士若干。
秦巡:“???”
小师弟,那个三岁小孩?一个三岁小孩的童言童语你们还当真了,还真把他给抓到了?他不服!
时间拨回半个时辰。
静默的月色中,人类幼崽本来在睡觉,小拳头放在枕头旁边,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一个白衣少年,那个少年面容若恶鬼,宛若修罗在世,一张面具倒在脚边,他动手在墙上刻了一排的“正”字。
石灰簌簌落地,少年轻声道:“这是他辱我、毁我、欺我的第四百六十七天,这是我忍他、让他、避他,韬光养晦的第三十六天……看着他越发猖狂,我的道心越发坚固,非地动山摇不可转移。”
我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少年本来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抚摸墙上刻字,少顷他缓缓抬起头,注视天幕苍穹,轻声道:“天道在上,您在注视着我吗?”
这句话仿佛温柔低语,又似自言自语。
自从上一次落雷之后,少年头脑清醒过来,意识到脸上这黑色疮疤,是一块以阴郁为养料的活物,不断窃取他的气运修为根骨,还逼他发疯,似乎为了他走火入魔时侵入他的身体。
他相貌毁了容,他惊恐,疮疤扩散了一分。
他被同门恐惧,他努力挽留,同门更加惊恐,疮疤又扩散了一分。
他被师尊厌弃,他心生痛苦,像跳梁小丑争取师尊目光,疮疤又扩散了一分。
每一次疮疤增长,他就陷入疯魔,心如野火煎熬翻滚。
可当他不为所动,他发现疮疤的扩张停了,少年眸光沉静,更加意识到这真是一个寄生在他脸上的魔物,千方百计想要他失去理智,一旦他真的失去理智会怎么样?
对方是不是要趁虚而入了?
那下场他想都不敢想。
可只要他道心稳固,不为旁人的目光动容,这魔物就拿他没办法。
在找出解决这魔物的办法之前,他必须如龙游浅谷、隐忍蛰伏,少年越想,丹田那一颗道心就越发皎洁,亮得发光。
少年又道:“天道爷爷,我如今在符箓上举步不前,最基础的一张符,我都难以为继。每当我画驱鬼符时,我脸上升起灼烧一般的疼痛,想来我身上的疮是一只鬼,他心生惧怕了。”
想到这里,少年冷笑一声。
他从天之骄子沦为一张符都画不出来的废物,一张脸也彻底毁了,那鬼以为他会煎熬,会歇斯底里,他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意呢,更何况……他如今是被天道注视之人,怎么会让自己与鬼同流合污。
少年絮絮叨叨,人类幼崽半梦半醒不是很听得懂。
他自己总结了一下,这应该是一个可怜少年得了绝症,但自强不息努力战胜病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