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虞飞雪开口,那便不一样了,看在师姐师妹的份上,那些弟子一定愿意下山,便能给他可乘之机。
他说:“飞雪你要信我!我那日并非煽风点火,蛊惑大家杀了叶清,我更没有挑拨离间、迫害宗门的意思。旁人误会我就算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那些俗世人误解我,我也不屑解释……可你不一样。我们之间好歹道侣一场,即便契约书已毁,也在三生石上镌刻有印记,这是不能抹消的……道侣之间最重要的是扶持和信任,飞雪,你连一点信任都不留给我吗?”你难道就这样翻脸不认,冷酷无情吗?
好一套组合话术,先说旁人误解自己,自己骄傲不屑解释,却只想解释给你听,摆出听者的特殊地位。
话语话外都在谈及一件事,我只在乎你。
再动之以旧情,提起两人之间的婚约,希望能用昔日情谊打动对方。看穿对方心软了,再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虞飞雪停下了,勉强侧过半张脸,似乎想听一下对方说什么。
秦巡不复昔日风光,一身衣着打扮都风尘仆仆,显得有些落魄,这样子的表现令她防备心下降。
虞飞雪轻轻蹙眉,不是很明白,秦巡好歹是昔日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她的迟疑心软很符合一种心态:看前任落魄,不明白对方的际遇,难免同情可怜。
秦巡心里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心道:飞雪果然还是会心软,出身仙门世家过于天真。
如果换作其他性情决绝的女修,早赏他一剑,哪里会给他巧言令色的机会。
“飞雪,你冰雪聪明,自然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裴玄那魔头本就危险强大,不可不防。”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虞飞雪果然又偏了偏半张姣好的侧颜。
秦巡又道:“当日我站出来,是见不得宗门被一个小魔头蒙蔽数年,玩弄在股掌之中。更别提吾虽弱小,见仙门有难,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我怂恿大家杀他,本意是为了斩妖除魔。”
秦巡把自己在仙盟会议上说的前半段重新删删减减,用来糊弄人足矣。
言下之意,我有忧患之心,身为一名正义凛然的剑修,我只想斩妖除魔,谁知道煽动起来用力过猛。
拼命洗白自己,我的本意目的是好的,只是太急了,行动起来发生了偏差!
“可师父说,小师弟身上没有一丁点的魔血,是海瑶上仙的遗子。”归元宗也护短,直接在血缘关系上,把爹给忽略掉了。
虞飞雪自然是信的,小师弟从头到脚也没有半点魔修的影子。
秦巡一听这话,心头暗恨。
这归元宗真是是非不分,擅长包庇!他可没忘,自己的道骨,被谁给毁去!
“飞雪,你不信我也罢,我知道自己名声已毁,我也不想拖累你,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见一见你,解释给你听,看你过得怎么样……”秦巡又开始了苦情计,一声叹息仿佛充满了感情。
虞飞雪总算正眼看他。
“你真的只想见我,没有半点利用我的心思?”
仙门历练十数年,她也不是当年无知的少女了。
“利用?”秦巡眉心一蹙,“飞雪你这样想我,令我伤心痛苦!即使我们解除契约了,我对你没有任何鬼蜮心思,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对天发毒誓!若我对你有旁的心思,就让我天打雷劈、永世不能超生……”
虞飞雪微微动容。
她可是亲眼见过天雷劈毁后的满地焦土,和一道道丈粗闪电劈在秦巡身上绽放出的刺目光芒。
发誓会招来报复什么的,秦巡不止一次领教过了,不过他发现,那都是他与虞飞雪契约存续时,他欺骗虞飞雪、背叛虞飞雪才招来天打雷劈。
如今他与虞飞雪早解除了婚约,天雷应该没用了。
秦巡心有底气,除此之外,为了以防万一,他打算发誓时,含糊姓名。他演技超群,故作不被信任的受伤。
“飞雪,你果真不信我,非要我发誓才会原谅我吗?……那好吧。”
“我……对天发誓,天道在上,我光明磊落、心胸坦荡,对……情谊深厚,没有任何二心。若有任何企图,就遭天打雷劈、永世不能超生。”
秦巡很熟练地发完了誓言,他之所以低三下四,完全是为了哄住虞飞雪,发誓是博取对方信任,全程含糊其辞则是根本不想受惩罚!
虞飞雪是程长老的弟子,他想掌握的一枚棋子。
很多情报,他想通过对方得到。
他的毒誓实在恶毒,虞飞雪心理防线一层层被攻破,本来武装起来的强硬不起来,她刚想说,“好,我信你最后一次”。
下一刻。
“轰隆隆——”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变暗,浩浩荡荡的云层往山脚下奔涌而来,天地间电闪雷鸣,两人齐齐错愕望天。
一道落雷精准落下,只听一道凄惨的哀嚎,场面死一般的寂静。
虞飞雪俏脸生寒,天雷不会撒谎,她瞬间收回了所有脑子进水的心软,想转身离开。
见大事不妙,秦巡忍着被雷劈的痛苦,上前就想阻拦,眼角眉梢浮现一份哀求。
哀求背后是冷光。
虞飞雪是基础薄弱的练气期,他是金丹修为,她如果执意要走,实力摆在那里,走也走不掉。他心里一哂,早知如此,他何必大费周章。
虞飞雪扯不开袖子,更怒了。
“你放开我,不放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个练气期能给一个金丹期什么客气?
秦巡哄她:“飞雪你别开玩笑了。”
虞飞雪可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