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登出提示在单独的空间响起,整个房间简洁空旷,最引人瞩目的是中间位置稍矮的操控台,游戏舱旁有几台不知做什么用的大型仪器,连接着舱内人。
游戏舱内的人缓了许久才缓慢地从中挣扎着出来。
他颤抖着手扯掉身上连接的线,刚出来半个身子就夸张地倒在了地上,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
“哒哒哒……”
匆忙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到门口时已经成了奔跑的声音,门猛然打开,一名戴着银边眼镜,穿着灰色休闲套装的年长女性慌忙地进入房内。
见舱内人想出来,她赶忙将一边的轮椅推上前,过去扶住此人,让他扶住自己的手臂给他借力,将他移动到轮椅上,又抬手把带过来的药喂到了他的嘴里。
男人将药吞咽下去,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面色痛苦,另一个世界连接的精神反噬顺着来到了外部世界。
耳鸣气短,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让他短暂地说不出话。
女人给了他缓冲时间,见他状态好了一些才询问道:“初度,我知道你失败了,现在准备怎么办。”
如果方舟在场,就会发现男人的名字就是游戏公司的名字。
江初度说话的声音嘶哑且艰难,仿佛濒死的人,“席海安,你应该早点将玩家投入世界来提醒我。”
席海安露出不悦的神情:“你知道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有着巨大的时间差,自从病毒出现后,程序演算就完全失效了,更加无法干涉内部世界,等我发现时事情已经到这种境地了,我已经使用最快速度将玩家投入游戏。”
被质问似乎惹恼了她,她继续说:“没有时间的是你,该着急的也是你,不需要来质问我,不如说你在那个世界内拥有那么大的权利,为什么连个程序bug都杀不死?如果不是你一直没作为,事情会走到这么紧迫的地步?”
江初度:“……”
他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没有辩解,将手从席海安手臂上放下,自己控制着轮椅移动到了中间的控制台前,开始操作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有解决方案了?”席海安道,待她走到江初度身边看清他输入的代码后立刻反应过来他的目的。
她赶忙上手,在他摁下确认键之前阻止了他。
“你疯了吗!现在就准备这么做?”席海安朝他吼道:“你知道这次进去的有多少人吗?! ”
“咳咳……”江初度咳了两声。
他眼神冷漠,解释道:“现在只有加速毁掉这个世界才能重启,增强两个世界的连接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那你也不能这么早就……”
江初度自顾自地说:“你再发放一些游戏舱出去,反正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的时间差足够大……到时候这个世界已经毁掉了,再重新开启就行。你不是也一直想要看到研究结果吗,现在是时候了,不然……”
听他这么说,席海安没有再说话。
她松开他,不安地在原地走了几圈,思考这件事会带来的后果。
几番天人交战后,她眼神愈发坚定且狂热,很快便默认了这个结果,转移到另一个话题:“弄明白‘方舟’成为bug的原因了吗?”
“她故意遗忘自己,篡改记忆将自己‘伪装’成了外部世界的人,从程序控制中脱离出来了,有挣脱原本人设的迹象,宕港那次没能杀掉她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江初度有些疑惑,“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个灵感。”
听到这个原因的席海安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开始消化这个消息。
江初度在脑内开始复盘自己失败的原因,他眼眸微睁,终于抓住了这次的关键人物,“第四维度的那个黑客很可能是之前第一波困在内部世界的测试员,你去调查一下之前那件事的处理后续……”
“行,我知道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江初度这才摁下那个确认键。
读取过后,上面显示出一行字:【程序执行成功,已将指令发送至所有游戏舱。】
……
内部世界。
由通讯器投影出来的哪行字缓慢消失,方舟闭上眼睛,低喃道:“我回来了,谢谢。”
几秒后,方舟从塔克身上起来,极短的事件内接收了大量的记忆,方舟没有一丝迷茫,她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她就是“方舟”,一个被困在既定命运里的npc,走向的永远只有死亡,所谓的穿越不过是她拿来对抗未知力量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现世界真相了,在以往的程序重启中她有过很多不一样的寿命与死亡,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既定命运。
最初她没有重启之前的记忆,只是凭借本能在挣扎,一次又一次地发现自己被囚困的命运,直到两个世界的连接变强——有人被投入内部世界替代了原本的住民。
她开始拥有每一次重启的记忆,并且因为增强的两个世界连接,她能够通过数据互通进入游戏论坛触碰到外部世界的信息,知道了许多关于剧情的信息。
也是这一点引来了能够通过数据游荡在两个世界界限之间的黑客,成为她最初的同伴。
很快,最开始被投入游戏的那一批人被彻底困在游戏内,失去原本的记忆,彻底成为他们所替代的人员。
黑客后来告诉她这批人是最初的游戏舱“测试员”。
[他们已经死了,而我还记得这些,不被掌控在其中是因为我没有彻底成为这个世界的人,我另一个世界的身体还没有死去,有人在等我回去。]
如果黑客没有出现,方舟只能说服自己这只是个被控制的游戏世界,但黑客出现了,她意识到了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她看不透他们将外部世界的人送进内部世界替代原住民的目的
但她知道她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下去。
她不想再体验死亡!也不想自己终有一天会彻底消失!
她的怒火在一次一次的死亡重来中不断积累,成为她遗忘自己的武器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