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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辅国闻言讶然，这次收复长安，李亨并没有任命封常清为主将，而是命他保证后方的粮草辎重线。如今，封常清的人来，岂不是说薛白有可能绕到了凤翔府的后面。
&esp;&esp;那难道李倓说的军情还是真的不成？
&esp;&esp;他急着回行宫，连忙拉起小蛾子，道：“别哭了，随我走。”
&esp;&esp;“我要陪郎君！”小蛾子不走，挣扎着哭道：“狗儿哥……你拉痛我了……”
&esp;&esp;听得“狗儿”这称呼，包括那递话的信使在内都愣了一下，看向李辅国。
&esp;&esp;“别叫我狗儿哥。”李辅国小声道。
&esp;&esp;小蛾子却不管，又扑到了李倓的棺材上。
&esp;&esp;此时城外远远地有号角声传来，那是李俶正统领兵马出发，主动出击叛军。足可见西京凤翔的忙碌了。
&esp;&esp;李辅国终于顾不上小蛾子，吩咐两个心腹把她带到安全之处，自己则去与鱼朝恩低声商议了两句什么。
&esp;&esp;在他身后，小蛾子哭着闹着不肯随他的心腹走，他听得皱了皱眉，引着鱼朝恩更往前走了几步，道：“说是假的，如今却绕到了后面，如何与圣人交代？”
&esp;&esp;“未必是同一支兵马。”鱼朝恩道，“军国大事，我还能胡说不成？”
&esp;&esp;李辅国道：“你们既派哨马去探过了，那……”
&esp;&esp;“嘭！”
&esp;&esp;忽然一声响，小蛾子的哭闹声戛然而止。
&esp;&esp;李辅国回过头，当即愣在那了。他目光落处，小蛾子已经一头撞死在李倓的棺材前了。
&esp;&esp;有一瞬间，这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esp;&esp;很多年前，他是为了她才入宫的，一开始他不知道那一刀割下代表着什么，等明白的时候连悲伤都来不及；他也是为了她，才背叛内侍监，彻底倒向李亨，当时若出意外便是死；还是为了她，他才对李倓心生恨意，于是进谗言除掉了这个英姿勃勃的贤王……
&esp;&esp;李辅国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小蛾子的尸体前，跪在那，颤抖着唇，喃喃道：“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还没感受到我比他好。”
&esp;&esp;他是真的认为自己能比李倓带给她更多，以非常自信的口吻，俯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比李倓要强得多，我比他有权得多，是我要了他的命，我只用一句话就要了他的命，我更能保护你。”
&esp;&esp;说话时，李辅国的手掌不自觉地张开，像是想要握住什么，也许是权柄，也许是命运。
&esp;&esp;“也不甚漂亮。”鱼朝恩走了过来，尖声尖气地道：“不值当的。”
&esp;&esp;“你不懂。”
&esp;&esp;“呵。”鱼朝恩轻笑着又走开了。
&esp;&esp;李辅国眯着眼，盯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想到，其实除掉李倓并不是白费……
&esp;&esp;“轰隆！”
&esp;&esp;远处忽然传来了巨响，李辅国吓得摔在地上，茫然转头望去。
&esp;&esp;刹那间，他想到了很多事，比如薛白，以及安西军送辎重的队伍……西京凤翔原本不该出这样的纰漏被人钻了空子，可近来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战事上。
&esp;&esp;李辅国倏然爬起，往行宫冲去。
&esp;&esp;危难关头，他要第一时间赶到圣人身边。
&esp;&esp;在他身后，小蛾子的尸体依然躺在那，血渐渐在她身下汇聚，如同绽开了一朵红色鲜花。
&esp;&esp;第498章 富贵险中求
&esp;&esp;汧阳。
&esp;&esp;此地亦属凤翔府，北与陇州接壤，汉武帝曾于此拒匈奴于陇山之外，丝绸之路由此过陇关通过西域。
&esp;&esp;七月流火，暂时驻扎在汧阳的士卒们正在清点粮草，为首的将领名叫武就，因西京不停地遣人来催促而有些焦头烂额。
&esp;&esp;见武就如此，他麾下的主簿不免抱怨道：“要不是圣人以房琯为帅，让节帅统兵，早就平叛收复二京了。”
&esp;&esp;“岂这么简单？”武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我们的兵士都是来自安西，不畏寒，却怕热，如今是最热的时候，不用我们当主力是对的。且朔方、安西都是强军，不可厚此薄彼，故而以房相公为统帅。”
&esp;&esp;“考虑得是周全，可惜败了哩。”
&esp;&esp;“慎言，如今是在京畿，不比安西。”武就训叱道。
&esp;&esp;“可若不再安定下来，吐蕃军都要打到陇州了。”
&esp;&esp;武就目光忧虑地转头向西北方向看了一眼，道：“节使自有分寸，不需你操心。”
&esp;&esp;自安禄山叛乱以来，吐蕃一直在试探性地侵占大唐的疆域。先是，哥舒翰所收复的黄河九曲、青海湖等地相继归了吐蕃，前阵子蕃军又过了临洮，离陇州已经不远了。
&esp;&esp;封常清认为，等到了秋日丰收之际，吐蕃很可能大举进犯陇右，对陇关进行试探，可朝廷正忙着收复二京，根本无暇顾及此事。最后，李泌以安西士兵不耐炎热为由，劝圣人让封常清驻守陇关，但也抽调了一部分兵力交由房琯，结果在渭水大败。
&esp;&esp;武就心中是有些不满的，他这些年饱受戍边之苦。这次平叛却让他感受到，他们拼死拼活开疆扩土，关中权贵像是根本就不在乎。
&esp;&esp;正在此时，有士卒从城头上跑来，禀道：“武判官，有信使求见。”
&esp;&esp;武就于是过去相见。
&esp;&esp;那是一个脸色黝黑的年轻人，很有锐气。见了武就，便以一种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以试探的语气问道：“你是安西节度判官？”
&esp;&esp;“不错。”
&esp;&esp;“山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