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和你父亲说,找人去打听,如果有,定给你寻来。”马氏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母亲,万一……万一我的脸好不了,就叫五哥娶了我吧!”
沈如歌摸着脸上的纱布,眼神却带着阴谋得逞的狠厉。
“什么?你说什么疯话,他可是你堂哥……”马氏愕然。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女儿的性子她最了解,和她父亲一样无利不起早,来京都时踌躇满志,凭借她的才华相貌,嫁给皇子王孙才是她的目标,怎么会看上大房的五公子了呢?
马氏虽是陵西小户之女,可京都国公府这几年的动向,她没少打听。还不惜花重金收买府中下人,才探听到那则传闻。
难道女儿也知晓了?
马氏狐疑地看着沈如歌,“你是不是听说了序哥是大房养子的传闻?不行,他一个养子,将来无权无势,也分不到什么家产,你能有什么好前程!”
沈如歌却得意一笑……
“母亲, 那你是不知道五哥的真正身份,我在普宁寺无意间听到祖母说……”
沈如歌压低声音,将她听到的话,原原本本讲给了马氏听。
“这怎么可能, 你可听仔细了?”
“听仔细了!母亲要是不信, 可让父亲留心些,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母亲,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你不是也见过二殿下?为什么非执着于他, 照你说, 万一他身份一直不能见光呢?”
“母亲放心,听老夫人的意思, 怕是马上就要回宫了。向来锦上添花无人记, 犹见雪中送炭更显贵啊!二皇子已经是鲜花着锦,必然看不上我的身份, 圣上如今盛宠五哥, 说不定以后那个位置也能坐坐的,所谓富贵险中求……”
“容我想想, ”马氏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刚回过神来, 蹙眉道:“可这样一来,你表姐不成了嫡女了?”
“母亲担心的,正是我担心的,所以得想个法子,将表姐嫁出去,这国公府的小姐只能是我, 也只有我一个。”
沈如歌绷着半张脸, 她眼神坚定, 语气中带着阴狠, 似那拼命汲取人间阳气的厉鬼,誓要将那一线机缘抓到手。
“这话不错,容我和你父亲仔细商议一番,这话你万万不可再说与旁人,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母女二人,关着房门偷偷议事,自以为做事隐秘,可在这深宅大院里,经年的仆妇,哪个不是人精。况且他们刚刚回府,并不知晓其中厉害。沈如歌那话一出,早有支着耳朵探听秘闻的碎嘴婆子,偷听了去。
很快,五公子是皇子的身份,悄悄在下等仆妇口中萌了芽。
隔日,沈淮序去殿前司当值,张统领将他拉至无人处,神神秘秘地说道:“马上要校场比试了,你今年还不参加吗?咱们殿前司年年倒数第一,我都嫌丢人。”
殿前司都是些勋贵子弟,拉拉花架子可以,真格动刀动枪起来,还是人家兵马司、黑甲卫厉害。沈淮序就是那年参加了比试,被圣上钦点到了殿前司,还赏了他一匹汗血宝马,羡煞了一众世家公子们。
张统领并不晓得其中弯弯绕绕,一直都想让沈淮序再参加比试,好让殿前司扬眉吐气一回。
可刀剑无眼,圣上怎肯让他再参加?
沈淮序心下狐疑,往年他们殿前司也都是装装样子,今年张统领怎么忽然热心起来?
张统领被沈淮序那冷冷的眼神一盯,立刻招架不住。这沈五的身份先不提是国公公子,单这份气势,他每每跟他打交道,总有种面对圣上的压迫感,还真别说,那睥睨的样子,也很像圣上,难怪圣上喜欢他!
不但他有这种感觉,其他司的统领也都这么说,总感觉这人不大好惹,要说多不好惹也说不上来,和他对视一眼,心里总不自觉地发怵。
“沈老弟,为兄就给你交个底。听说了吧,刘老将军的孙子找到了,你说巧不巧,那小子居然能从漠北一路走回京都来。听说圣上对他赞赏有加,有意留他在京城。哎,我听说他武功不弱,记得你们是旧识吧,你问问他,让他来殿前司,他来了,咱们校场比试总不会倒数了吧!”
原来是这样,这绕了一大圈。正巧,沈淮序也有事找刘恒,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时,一个小公公传旨,召沈淮序去勤政殿问话。
张统领目送着沈淮序跟传旨的小公公走远了,羡慕得两眼放光,这沈淮序真是有个好爹啊,这圣眷可是大雍独一份,连皇子都比不得!
沈淮序若知道张统领这种心思,定会嗤之以鼻,他可不是有个好爹,还有两个!
勤政殿里,圣上听说沈淮序前日里坠了马,虽然镇国公回禀并无大碍,可他没见到人,还是不放心。趁着今日当值,赶紧叫过来看看。
等到沈淮序上殿,还未及行礼,圣上着急着上前拉住他,嘴上担忧着他的伤,想拉开他的袖子看看,据说胳膊伤得重。
沈淮序却抽出衣袖,退后一步,低头恭敬地回禀,小伤不打紧,不值得圣上小题大做。
圣上看沈淮序仍旧冷淡疏离的模样,心里叹气,只好作罢,这才说起正事来。
原来,那夜刘恒前脚进宫,刘老将军后脚就到了。寻了两年的嫡孙,失而复得,顿时激动得他老泪纵横,跪在圣上面前,高呼万岁,叩谢天恩。
御医从刘恒脑后拔出一根细小银针,想必当时暗算之人留下的。银针拔出,刘恒也慢慢记起了一些事。
两年前乌苏率众滋扰边境,刘恒带领一队人马奉命截杀,重伤了乌苏统领札曷勒,追击中却遭遇埋伏,被围困数日。后来,属下拼命护他突出重围,返回时又遭到一伙黑衣人追杀,是以,他独自一人逃回了京城。
沈淮序心下疑惑,刘恒逃避追杀为何会舍近求远,刘将军不是就在漠北吗?
“事有蹊跷,人是你送进宫的,你想法子弄清楚刘恒的意图。太医说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该记起来了。漠北可不能乱,朕虽然相信刘将军行事,但还是不得不防!”
“那万一刘将军有事呢?”沈淮序疑惑出声。
圣上抬眸,直直地望向沈淮序,露出当年在战场上奋力杀敌的气势来,“万一有事,那便取而代之!”
……
槐花巷尽头,有座三进的宅子,匾额上苍劲有力的将军府三个大字,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着金光。
刘恒一身蓝色劲装,长发束起,正拉开架势搭着弓,瞄准百步外的靶心,嗖的一箭,疾驰而出,小厮立刻上前查看,后高兴大叫道:“正中靶心,少公子好箭法!”
刘老将军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捋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个孙子年少离家,儿子书信每每夸赞其骑射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