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东铮颔首。
秧宝含着糖,冲李雪风招招手,口齿不清道:“陈爷爷呢?”
“他呀,在会议室门口守着哩。”也不管秧宝听不听得懂,李雪风兀自说道,“医疗队准备开设四个培训班,分别为外科手术、接生、针灸号脉、医药学,每班招收学生50名,为期一年。”
“你想想啊,这么多乡镇县、大小公社农场,一个班50个名额分配下来,咱们能得几个?这不,我老师他们守在门口,不就想看能不能跟人家医疗队的人搭上话,给咱农场多争取几个名额。”
“唉,我要是认识医疗队的人就好了,听说,他们每人都有一个推荐名额。”
“我认识。”秧宝举手道。
“你?”
“嗯嗯,我认识陆爷爷、陆姐姐。你看,”秧宝拉开裙子的小兜兜,“陆姐姐给我的糖,可甜可甜啦。”
李雪风眼里刚升起一丝期待,就听颜东铮淡淡道:“秧宝在诊室哭得不行,陆同志为了哄她,给的。”
李雪风:“……”
农场连队医院
颜懿洋、颜竟革饿醒了。
胃里空空的、热热的,想吐又吐不出来 ,四肢乏力,头一动有种晕眩感,五脏六腑连带着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饿饿……
对颜懿洋来说,很新奇的体验,星际有营养液,最便宜的一支也能提供人体五天所需的营养。
作为一名天才型的机甲师,他手头从没缺过钱,自然也没有喝过便宜的营养液、挨过饿。
20世纪七十年代啊!
真古老!真落后!不过也真是一个好时代,吃食都是新鲜的食材烹饪的。
这么想着,颜懿洋胳膊肘一抵身下的被褥,慢慢靠坐了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饭盒,打开,拿勺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蛋羹早就凉了,腥味很浓,对颜懿洋来说,却是无比的美味。
他尝到了鲜和一种不同于营养液黏糊的丝滑、水嫩。
“汪汪……”
颜懿洋偏头,颜竟革跟只狗样,蹲坐在对面床头,冲他狂吠,双眼垂涎地盯着他的饭盒。
颜懿洋眼睛一转,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饭盒放到他面前,打开另一盒,继续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观察着颜竟革的反应,心中猜测:狂犬病?还是跟他一样穿来的?
若是穿来的,那前世是人的几率不大,也不知道是哪个品种的犬。
颜竟革耸动着鼻子试探地伸舌/舔/口,唔,好吃!
兴奋地冲颜懿洋叫了两声,埋头吃了起来,边吃,边摇动着屁/股。
“懿洋、竟革醒了。”张兰领着儿女上厕所回来,推门见两人在吃蛋羹,“哎呀,都凉了,怎么不等我回来帮你们热热再吃?腥吧?你们爸妈也真是,一个个的把你们往这一撂就不管了。”
颜懿洋没理她,慢条丝理地品着盒中的蛋羹,那范,不知道还以为他一身正装地坐在西餐厅,很有绅士风度和教养地用着牛排、红汤呢。
颜竟革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噢”声,警惕地扫眼母子仨,护着饭盒吃得更快了。
张兰看他跪在床头,上半身趴在床头柜上,整个头脸埋在饭盒里狼吞虎咽的动作,微可见地皱了下眉:“竟革怎么这样吃饭,你爸没给你带勺子吗?阿姨这里有,你等一下,我给你拿。”
俞舒雅噔噔跑到两兄弟跟前,看看吃得床头柜上,脸上身上都是蛋沫的颜竟革,扯扯颜懿洋的衣服:“他怎么了,我妈跟他说话也不理,吃饭还摇屁股,好像营长伯伯养的大黄。”
颜懿洋不喜人碰,勺子一转,勺把敲在俞舒雅抓在他衣服的手背上:“离我远点!”
俞舒雅懵了下,哇的一声哭开了,也不是多疼,就是觉得自己被嫌弃、被打,很丢份!
“颜懿洋你怎么打人!”俞景现气得上前推他。
颜懿洋儿时跟一帮小朋友一起被人圈养,都是高智商儿童,下起手来一个比一个狠,早已养成了应激反应,不等他的手挨身,抓起床头柜上的饭盒盖,“啪叽”一声拍在了俞景现脸上。
“颜懿洋!”俞景现的火“腾”一下被激了起来,嗷一声朝他扑了上去。
颜懿洋抬腿就踹,连踹两脚没将人踹下床,反被俞景现压着打了两拳,颜懿洋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的手脚不是仿真义肢,强度和冲击力不够,也没有特殊功能。
然而,他仰躺在床上,却是止不住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把手里的饭盒拍在俞景现脸上。
细碎的蛋羹从俞景现脸上滑落,掉了颜懿洋一身。
颜竟革愣了下,汪一声,撑着床头柜猛然一跃,跳到俞景现背上,双手成抓,几下抓花了俞景现的侧脸。
俞舒雅吓得哇哇大哭。
张兰气得跳脚:“疯子!一家都是疯子!”
有护士从门口经过,见几个孩子打作一团,吓得扬声叫道:“护士长,护士长你快来呀,打起来了——”
院长办公室里,韩连长的目光从颜竟革身上来回扫视数遍,问方院长和护士长:“确诊了吗?”
不等方院长回答,护士长道:“我过去把窗帘一拉,好嘛,看到从窗户照进来的太阳,整个人瑟缩着直往角落里躲,拉都拉不出来,我想着先这样吧,转身打盆水想给他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你没见,吓得叫尖一声,钻床下去了。怕光畏水,我怀疑是狂犬病。”
一旁的张兰止不住尖叫:“狂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