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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子身上的味道。

他从未出现过这种症状,卫觎簌了下眉心,瞟一眼背身趴在垫子上的簪缨。

他平日从未留意到她身上有什么香。

她今日守丧,更不可能熏香。

可他就是闻得到。

也许是女孩子发肤肌里散出的……卫觎呼吸无端急促了一下,难堪地打断念头,沉眉将头避向另一边,屏息静神。

就在这时,他以为已经睡着的小姑娘忽然道:“小舅舅。”

“嗯?”卫觎纵容成习,几乎立刻回过头去,只有低颤的尾音泄露一丝不稳。

然后他便对上一双水润如珍珠的桃瓣眸子。

簪缨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小舅舅,我哭不出来。”

她方才没有假寐,她在试图哭一哭。幽深子夜,更勾哀肠,她心里为阿父的壮志未酬难过,也因思念父母怅惘,她想着,往日不哭都罢了,今日她隻想为父亲一哭。

可她努力地试了很多次,就是哭不出来。

“我非铁石心肠,怎么

就哭不出呢……”

她用那双水光欲滴却就是滴不下来的双眼,看着卫觎,问着卫觎。

卫觎一刹想起当年那个五岁孩子看他的眼神。

一模一样。

埋在记忆里的软肋变成一柄淬烫的刀子硌在他心窝,他眼底一霎弥起漫天杀意。

下一刻,在被女孩发觉之前,他上前捂住那双剔透无尘的眼神。

簪缨眼前一黑,感觉到他的掌心滚烫如火,还有薄汗,立即双手扳着那隻手叫道:“小舅舅,你生病了吗?”

卫觎没有撤掌,喉音低滚如沙粒,“阿奴,你很好,莫勉强自己。”

簪缨听到这句话,静了下来。

小舅舅好像习惯做这个动作,从前为她挡太阳、挡血,这一次,实实地按在她眼皮上,仿佛如此便可以为她挡住世上所有污浊和侵伤。

她听到他说:“我在呢。”

坚硬掌心上有轻软的绒毛划过,簪缨一颗心归回原位,头轻歪,竟就如此睡过去了。

卫觎呼吸始粗急,垂下手,任小女孩倚眠在自己肩头。

胸膛内的气血横衝直撞,身体稳如山峦。

他握拳闭上眼,两臂硬劲的肌肉紧绷如铁胎,丹火愈烈,开始馋酒。

白羊酒,地黄酒,酴醾桃源流霞玉髓,醉仙酿千日春风波好八仙咏……当年卫家有十六,系马旗亭柳下,建康美酒遍尝,千杯不醉。

军营也有壮行酒,庆功酒,照着嗓子灌下去,是刀尖刮喉,大慰平生。

他已有五年没碰过一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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