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畲信抖着不成调的声音,还想侥幸周旋,卫觎手起刀落,蒹葭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喊,捂住左耳痛呼,一瓣血红的耳朵落在王广禄的尸体旁。

年轻女子的叫声,中气十足经久不绝,那血线束一般蹿在陆媪脸上,扒地呕吐的人变成了陆媪,待吐无可吐,她马上攒着力气重新跪回去磕头:“奴奴婢说,求大司司马开恩饶命,奴婢都说!”

畲信低道:“陆秋!”

陆媪不理,一径吐露:“娘娘……皇后娘娘曾找过一个训犬师入宫。”

一语出。

整间屋宇冷如冰窖。

傅则安没听到前因后果,不知大司马在审些什么,已然极尽惊骇,闻此言,他心臟咚地一下子,仿佛停跳。

连徐寔如此淡定多谋之人,闻之也怔了一下。

他随即变色,整个身子抖如筛糠,“畜生!”

卫觎慢慢低下眼睛,平静得可怕,手指一根根攥紧刀柄:“继续。”

“……是、是娘娘说想让孩子听话些……”陆媪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地交代,“便命畲公公悄悄去御园寻来一名训犬师,问…

…”

“问什么?!”徐寔厉喝。

“问教养孩童与养狗可有共同之处……”陆媪边哭边道,“那训犬师初时觉得惊讶,却不敢违逆娘娘,便道,如果想要怎么驯顺怎么来,自有相通之处。所谓训犬,饮食坐卧都有一套规矩,说到底,是‘恩威并施,记打记吃’八个字。”

“你在胡说什么……”傅则安终于听懂了,浑身都在打摆子,“那是簪缨……她从小锦衣玉食,受尽宠爱地长大,你、你胡说什么……”

卫觎侧过头看他一眼。

那一眼,没有任何烟火气,没有任何人的情绪。

那对冰冷漆黑的眼珠,不类人。

陆媪哀声啜泣,“奴婢不不敢胡说……训犬师说,训练要趁小,根植在无形里的记忆,是最牢靠的,她不知道那习惯从何而来,才会一辈子甩不掉,改不了……

“譬如,娘娘让奴婢教小娘子学跽坐,开始时小娘子身子柔,坐不住,娘娘便让小娘子坚持多坐形成习惯。娘娘问过了太医,在小孩子能承受的范围之下,不会伤身。奴婢教导时,娘娘不在场,只等到小娘子坐得身上微微发抖了,娘娘再进来将小娘子抱在怀里,喂她喝石蜜甜汤,让她休息,小娘子记得是谁解救的她,自然会亲近娘娘——”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瞬间大睁双目,一口血沫从口中喷出。

卫觎抽出刀,溅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一粒血滴晕开,如妖如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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