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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哭成了真哭。

杜掌柜与女使仆妇守在外头,皆是失措不已。尤以杜掌柜为甚,这会儿他反应过来,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头。

只看一眼屋内情形,卫觎便已明了。

他鸦睫轻霎,心颤之后,轻轻走向簪缨。

利剑一样的目光却射向杜掌柜,几乎碾着齿尖,低沉冷寒:“我既笃定你不会说,你怎会觉得我会告诉她?”

杜掌柜眼睛通红,“大司马待小娘子恣柔如此,老仆一见小娘子哭心就乱了,将心比心,便以为您也招架不住,无所保留……”

卫觎不理他,人到妆台前,那肩头耸动的小女娘是背对着屋门抱臂趴在上头的,听见动静,也不抬头。

卫觎额角棱动一下,强行扳起了她。

看见一张脂腻粉溶的斑驳泪靥。

卫觎呼吸一重,蹲下身与她平视,隐忍了一个晚上的指尖,终于碰上簪缨眼睑下的柔嫩皮肤。

说不上温柔的一揩。

“诈我。

“骗人。

“出息狠了。”

“谁教你眼泪是用来做这个的?”

簪缨婆娑抬眼, 卫觎沉沉道声“都出去”,在场仆从不敢二话,鱼贯而退。

簪缨眼中淌下泪水, 又蓄满泪水, 不看见他还好, 透过模糊的视线一见那张脸,泪珠顷刻将卫觎的手指洇得湿透, 哽声凝噎:

“不是六味, 是七味药……西域雪山毒龙池里的水莲, 三年一开, 有、有价无市……怎么可以如此……”

她曾以为最坏的结果,是给她治病的药是极难寻找的白鼋甲。

可事实比最坏的结果更坏。

片刻前她从杜掌柜嘴里试探出真相,有种灭顶的恐慌,含泪追问之下, 杜掌柜无从招架, 隻得告诉了簪缨在她昏迷期间更多的细情。

包括葛神医如何诊治, 谢参军如何以死相求,以及卫觎最终做出让药的决定, 并亲自守了她一天两夜。

包括谢榆诘问的那句:大将军无药, 活得过四年吗?

她原来对小舅舅的事根本一无所知。

她要怎么样才可以帮他再寻一味西域雪莲?

簪缨不由得联想得更深, 记得前世她被困在萝芷殿,并未听得任何关于卫觎的消息,两年后有位新安王率营破城, 也未知姓名——会否那个人不是小舅舅?

以小舅舅的本领,不可能在乱世中湮默无名, 除非, 他上一世没能活到两年后……

女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卫觎甚怕那娇细的身板承受不住一次次抽噎,孱然就被摧折,呼吸灼重起来。

他陷在滑腻泪面上的粗粝指腹如被吸住,更离不开,蜷起的另外四根长指就势捧住簪缨半张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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