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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舅让她成为第三个知晓此事的人,是对她极大的信任。

她点头说能,抢过酒坛,将酒碗斟了个满,捧起陶器仰头便灌入口中。

才喝了小一半,卫觎把住碗沿撂在案上,说道:“够了,土家酒烧喉咙。”

“我还能喝的……”女娘目中水赩生光,有如梨雨轻醺,春棠欲醉。

自己却并不觉是醉了,隻道喝满一碗才算是对逝者的诚意。

卫觎没让,无意看见她带着酒水色泽的唇瓣,不由看住。

“好喝吗。”

他颈侧暴露的青筋动了动,嗓子哑得自己都惊异。

心里有个声音在警告,别再看了。

可天知道,他馋酒已有五年。

小店昏灯,秋夜浊酒,交织成一张引人销魂的网,男人马上马下皆稳如泰山的身子,就那么纵许自己往前倾了一寸。

便在这时,簪缨用力握住卫觎的手,目光郑重地作保:“小舅舅,有我在,不会让你如祖将军一般。将来你遇到喜欢的女子,定可与她喜结连理。”

此言如棒喝,让卫觎猛然清醒。

随之汹涌而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恼火。

他忍了半日的燥意,他以为走出那间浴房后便已经恢復正常的心境,在这一刻通通背叛他。

卫觎反手扣住簪缨手腕,瞳孔闪过一抹妖冶的暗赤光芒,眉目逼近:“我会喜欢谁?”

簪缨对上一双极有凌迫力的眼睛。

那双眼里,有一种濒临失控的克制与引而不发的危险。

“……小舅舅?”

攥着她腕子的手烫得像一块烙铁,簪缨惶惑起来,睫影颤栗,失措地缩手,却未挣开。

卫觎不放。

扯动之间,她手边的酒碗被撞到身后木柱之上,碎裂两半。

碎声似一道惊雷,划破了簪缨柔软的心,有什么正在流淌而出。

这一声惊动了里头的老板娘, 角门的布帘掀起,人未至声先至:“怎的了?”

卫觎如梦初醒,撒开簪缨的手。

然而那一眼的力道太重, 簪缨的心臟仍扑通通地跳,她怔怔地朝小舅舅看,后者却避了视线。

卫觎的侧脸像一片寒山削壁,顷刻之间,镇住那张皮囊下所有的怒涛狂澜。

仿佛刚刚电光石火间的失控, 不过是酒后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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