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脱下一袭华袍,掩盖的是丑陋的一地鸡毛,但必定也有人一身风骨铮铮尚在。
他们一道去往宫城外呈报,不多时,禁军统领出来,直接引他们进入宫中。
不过接待谢止王璨之的,却非大司马或女君当中的任何一个。西阁之中,沈阶和严兰生二人,一左一右立于墀前,迎接他们将在未来共事的两位同僚。
王璨之与谢止一左一右自阁门入,恰与对方直面相对。
谢止望着青衣男子狭长沉锐的双眼。
王璨之对上手持竹扇含笑晏晏的玉姿郎君。
一道明媚耀眼的阳光,自敞开的菱窗投射在两方之间的地面,这道微尘浮动的倾斜光柱,隐约如同一条分庭抗礼的分界,又像一种微妙互补的平衡。
没有露面的两位主子,这会儿正腻在太极宫的合德殿。
自簪缨生辰之后,他们便不宿在东宫了,而是一同搬到了真正的皇帝寝宫。
白昼还长,挂在帐顶的帘纱已重重落下。
卫觎玄光色的直裰长衫中门开敞着,影绰绰露出遒健流畅的肌肉线条,他从身后把着女子,正轻声哄:“强援尽去,江左已拆之不成片瓦,最后一战,我须亲去。想我时,便这么着。”
从前说好了再不与她离分,想时恨不得如胶似漆,但临了又是另一回事,打仗毕竟凶险,洛阳也需有人坐镇。
好在今日江北水师再南下,就如镰刀割收秋麦,不会耽搁太多时日。卫觎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压在簪缨柔软的玉指上,陷入温暖的潮润之中。
不着衣裙的簪缨羞得面红耳赤,浑身皮肤泛出粉红,咬唇摇头,“我不。”
卫觎眼含赤芒,温情地问:“怎么,阿奴不会想我吗?”指头却霸道地带着她动作,手把手教坏她。
世上怎会有这么坏的人!
簪缨挣扎不脱,泣出声来,心中还安慰自己,卫观白平常不是这个模样,必是蛊性所致才会如此。
正靠着这个念头尽力分散自己,突然指头被带着一挑,她难忍地哼嗔,耳边响起慢条斯理的低嗯:“对了,阿奴喜欢这里。”
最后什么离愁什么忧虑,都化在簪缨的身荡魂迷中。她藏起那几根皱巴巴的手指,啜泣着把自己的脸埋进被衾。
“阿奴,想我不想?”
簪缨心知他问的不是字面意思,闭唇不语。
裹在被子里背对榻外的那个小鼓包充满委屈。
一声长叹,“那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