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种种闺房之乐,亦都是玩话。簪缨不能有了管事的,便当真骄逸起来,登基之前,她没忘正事,欲将新颁的政令梳理出个章程。
只是卫觎太能干了,许多事不等她沾手,便已经办利索了。
唯独关于唐氏的去留,卫觎始终不插手
。
簪缨思索了一些时日,召杜掌柜等几位唐氏元老审慎地商议后,终于决定裁减唐氏的一半根基,余下的重心全部投入到与西域以及海贸的开拓互通中。
一晃便到了数九寒梅的时节,洛阳宫内银装素裹,殿内地板上也铺了厚厚的氍毹。
天下户籍初步统计完成,内外无事,转眼便到了除夕之夜。
这一夜簪缨与卫檀两家人一同在合德殿团炉守岁,喝淑柏酒,食交子。过了子时,几簇炫丽的烟花在太极殿前点燃辞旧迎新的序章,大家互相庆贺新年。
这是簪缨这几年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春节了。
而一想到明日——不,是今日,她握着卫觎的手心便微微发热。
水仙花香与屠苏酒气混杂的殿宇中,卫崔嵬轻伸疲乏的身子,从席间起身,对两个孩子笑道:“好了,十六快带着阿缨去歇歇吧,天亮后,便是你们的大日子了。”
檀棣也附和。
簪缨与卫觎对视一眼,是啊,他们一同登基称帝,再合卺为夫妇的日子,的确是他们会铭记一生的大日子。
于是宴散,大家各自回宫。
二人回到寝殿,躺下时还都无困意,枕在一个枕头上喁喁低语。
簪缨心细,又与卫觎大致对了一遍大典的流程,后来还是卫觎见时辰当真不早了,怕她明日疲惫,强哄着她睡下了。
不过两人也隻抵足拥眠了两个时辰,五更天,鸡鸣而起。
新年的正月初一,京城天街戒严,百官早早候临。
庄严巍峨的重楼宫阙还未迎来第一缕朝阳,宫人们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合德殿中,香燃沉水,外殿开,左右各自十二名仪礼官,手捧鎏金托盘鱼贯入殿,呈上的是全套帝王服製。
二帝焚香,沐浴,更衣。
卫觎内着皂缘深衣,外罩玄上绛下大料朝服,最外则是一件玄色盘金龙纹礼服,冠通天冠,加武弁,戴十二旒帝冕,垂墨玉珠,以金组为缨,革带剑佩,黑舄。
簪缨则着白绫纱深衣,绛缘为其领袖,外着玄上绛下元锦翟服,衣画裳繍,绣有日月星辰云海黼黻之象,绾齐髻发,亦冠十二旒帝冕,垂白玉珠,以朱组为缨,朱里玉带,赤舄。
仪官敬小慎微地伺候二帝更衣,殿中除了水漏声响,宁静如水,不闻一声杂响。
待穿戴好礼服,卫觎墨眉剑目,朗朗威重,簪缨明眸玉面,清肃泠凛。
虽尚未正式称号,满殿御侧却皆噤声肃然,不敢抬头正视这片赫赫帝威。
卯时正,天大亮,今日却是个难得的耀华晴天。二人携手出殿,临出门前,卫觎命人取来一件毳毛大氅,亲自给簪缨裹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