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醉薇一愣,别的客人来她屋里,恨不得马上就直奔正事。这人反倒奇怪,不摸她也就罢了,还不让她摸。
转念一想,也是,这公子长得这般貌美,明明是男子,却比邬夜雪还要美上几分。
就这么摸他一把,按理说她还得倒贴钱吧,想想还是算了。
池醉薇收回手,在他身边坐得笔直笔直:“公子,我们梧桐馆最出名的一道点心,叫做玫瑰渍樱桃。樱桃本就是稀罕物,而可食用的玫瑰也不易得,所以此物价格昂贵,只有最受欢迎的那些姐姐们,才会有客人点给她们吃。”
她眼巴巴地瞅着杜昙昼:“奴家来了这里这么久,一次都没吃过,不知公子可否满足奴家这个心愿。”
杜昙昼明白,池醉薇说想吃是假,鸨母要求手下女子哄骗客人点它才是真。
这梧桐馆看似清幽,实则也是溢满了铜臭味的销金窟。
池醉薇看着一派天然,不似其他青楼女子作风,杜昙昼不忍为难,只道:“你尽管点。”
池醉薇得到首肯,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捧着个食盒乐颠颠地跑回来。
把食盒放在桌上,池醉薇郑重地打开盒盖,里面是一碟玫瑰渍樱桃。
小碟上,玫瑰花浸了蜜,变成了暗紫色,樱桃已经去了核,泡在其中,也泛出酡红。
池醉薇用手取出一颗,塞到嘴里,轻轻一咬,瞬间露出满足之色。
“好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和我想象的味道一样!”
看来是杜昙昼误会了,她是真想吃。
杜昙昼拿起筷子,夹了一颗尝了尝,“确实不错,用此法能将樱桃保存到冬季,不失为一种储藏方式。”
池醉薇已经接连好几颗下肚,指尖都被染成了暗紫色。
杜昙昼看着看着,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这种紫色,似乎和伍睿杰衣服下摆的颜色类似,若真是在梧桐馆染上,也属正常,毕竟以他对邬夜雪之爱慕,为她点上多少碟渍樱桃都是舍得的。
可是,这种玫瑰汁水,怎会染到他的衣服下摆?
杜昙昼猝然站起身,往门外走:“你先在房中等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公子要去哪里?”池醉薇在身后追问。
杜昙昼头也不回:“去找你家花魁,邬夜雪。”
杜昙昼轻笑:“别躲啊,问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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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问,杜昙昼也猜得到,邬夜雪的绣房必定在顶楼。
他拾级而上,掠过许许多多胭脂粉黛,穿行于喧嚣放肆的欢笑声中,一步一步,来到顶层。
与其他楼层的热闹不同,这里鸦雀无声,凝寂沉静——这一层楼都是邬夜雪的绣房,光守在门外伺候的丫头,就有四个。
见有男子上了楼,其中一个小丫鬟忙道:“客官请留步,邬姐姐不接客,还请去寻别的姐姐吧。”
杜昙昼亮出鱼符,同他搭话的小姑娘还看不太懂,身后几个见到杜昙昼手中的银鱼符,扑通扑通全都跪下。
小姑娘见身后人都跪了,还莫名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有丫鬟拉她的衣袖,悄声说:“这是位四品大员,和刺史大人同品级的,你还不赶紧跪。”
小姑娘还没顾得上跪下,就听杜昙昼说:“无须多礼,本官也不是来寻欢的,本官有要事,要找邬夜雪问话。”
邬夜雪人如其名,生得纤细清丽,肤白胜雪,打扮也十分素净。
她向杜昙昼款款一拜,就端端正正坐在椅上,敛眉收手,看上去温和娇弱,十分恭顺。
杜昙昼问道:“邬夜雪,本官问你,你和伍睿杰是什么关系?”
“回大人,伍公子是奴家的恩客。”邬夜雪声音细细弱弱,很是文静。
与楼下那个咋咋呼呼的池醉薇是天壤之别,怪不得她能当花魁,而池醉薇连金钗都只有一支。
杜昙昼又问:“你上次见到伍睿杰是什么时候?”
“回大人,奴家是在三、不,四天前见过伍公子,就在奴家这间绣房,之后他便再没来过。”
妓馆乃声色犬马之地,各路消息来往最为迅速,这几日伍铖在城中大肆寻找伍睿杰下落,邬夜雪不会不知道他失踪之事。
杜昙昼:“伍睿杰为何会失踪?他最后一次见你时,可有透露去向?”
邬夜雪放在膝盖上的手陡然一缩,尽管是非常短暂的动作,还是被杜昙昼注意到了。
邬夜雪看似回忆了片刻,摇头道:“回大人,那日公子与奴家都吃了不少酒,奴家第二日醒来,头仍在隐隐作痛,他就算曾说过什么,奴家也全然想不起来了。”
杜昙昼没有继续逼问,转而问道:“本官听说,梧桐馆里有一道点心,名曰玫瑰渍樱桃,只是玫瑰与樱桃皆是稀罕之物,两者相加,此物只怕是昂贵非凡。”
邬夜雪说是。
“你喜欢吃么?”杜昙昼说:“伍睿杰心悦于你,甚至为你出了包身钱,不愿意你接待别的客人。这种小小的甜口小点,想来他经常点给你吃吧?”
邬夜雪怔忪片刻,却道:“大人说笑了,此物……奴家不算爱吃。”
“是么?”杜昙昼淡淡扫了她一眼:“那你方才用软垫遮住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方才杜昙昼来得突然,邬夜雪在房中听说有官员来问话,忙道:“大人请稍候,待奴家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