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昙昼这个被人看光的人,此时反而冷静下来,他收回手,气定神闲道:“原来莫郎将今天早上没摸够,还要亲自来看一眼才能满意。”
莫迟一口气哽在喉头,差点把自己憋死。
他腾地别过脸,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是面红耳赤、满脸羞愧。
“你怎么——”莫迟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怎么洗澡也不跟我说一声!”
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可我没打算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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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昙昼用下巴点了点莫迟身后,那里有一杆衣架。
“我的衣服全都挂在那里,连擦身的巾帕都在那儿,你进来时没看到么?”
莫迟回头望去,杜昙昼的锦袍底衫都在那处悬挂着,连中衣都在。
能脱得这么光,除了是在沐浴,还能干什么别的吗?!
“……谁进来的时候会到处乱看啊!”莫迟的解释听上去十分苍白无力,他半侧过脸,一脸不忍卒视,虚弱地说:“不是——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杜昙昼拔腿向他走来,莫迟连连后退,双手放到胸前不停摆动,紧闭双眼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没有要看!虽然你是真的很——但是我也没有想看!”
杜昙昼面无表情,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到衣架前,背对莫迟,用巾帕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随意套了件衣服,总算不再是衣不遮体的模样了。
“摸也摸了,看也看了,你准备怎么对我负责?”
穿上衣服的杜昙昼更加镇定自若,他抱着手臂,对莫迟道。
明明说出来的话,像是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妇,偏偏那副不慌不忙的口吻,又像是稳操胜券的大将军。
莫迟结结巴巴道:“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好负责的!我以前也经常和夜不收一起在湖里洗澡啊!那时大家也都脱得光溜溜的,也没谁喊着让对方负责啊!”
用羞赧惭愧的表情,说着浪荡子穿上裤子不认人似的浑话,莫迟也算是头一个了。
杜昙昼的眼眸忽然暗了暗,他不敢相信地问:“你和其他夜不收经常光着身子一起洗澡?”
“光着身子”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沉浸在唇焦口燥中的莫迟毫无所察,他似乎胡言乱语般又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但他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杜昙昼光洁如玉的皮肤散发着水气,全身好像一点疤痕都没有。
紧致的肌肉精干有力,线条清晰明显。
还有某个地方的……尺寸……
莫迟在脸上猛地搓了一把,像英勇就义一般昂着头走到杜昙昼面前,抓起他的手,把时方砚的信往他手里一拍:“信给你!我走了!”
不等杜昙昼出声,头一扭,绕过他大步走到门口,用力一拉木门。
——然后差点被门口站着的人吓死。
莫迟刚才光顾着回忆杜昙昼的某个不能言说的部位,居然连外面来了人都没听到。
刚一拉开门,就和那个男子撞了个正着。
门外人也是被他吓得不轻,全身都抖了一下,等看清莫迟的脸,他才拍了拍胸口,深深呼了口气:“吓死我了……”
是辛良遥。
杜昙昼循声走到门口,辛良遥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表情陡然一僵。
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二位大人,您们这是——在下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二位的……的……”
辛良遥“的”了半天,憋出一句:“打扰了二位的工作?”
杜昙昼面上没什么波澜,倒是莫迟连声说:“没有没有没有!杜大人在沐浴!我是来给他送东西的!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
辛良遥放心地笑了,拱手向两人深鞠一躬:“在下辛良遥,见过两位大人,深夜前来,乃是有要事相求,还请两位大人原谅在下的唐突。”
杜昙昼眯了眯眼:“辛公子怎知我们二人住在此地?”
“回大人的话。”辛良遥温和地笑笑:“这间客栈也是区区不才在下辛某人的家业。”
客房里,小二已经把杜昙昼沐浴用的木桶撤下。
杜昙昼半湿的头发被他用玉簪随意挽在脑后,腰间也只用一根布腰带,松松垮垮地将外袍系住。
他坐在桌边,手撑着下巴,听辛良遥说话。
莫迟在一旁正襟危坐,连两只手都端端正正放在大腿上,像是学堂里认真听夫子讲课的学生。
辛良遥眉宇间露出一丝忧色,他斟酌了片刻言辞,谨慎道:“二位大人,应当见过乔国舅的女儿,乔沅娘子吧?她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延通寺庙会,可是一直到刚才都没有回到府中。如此深夜还逗留在外不归家,绝不是她的品行,在下担心,她会否遇到了什么意外。”
杜昙昼挑眉道:“辛公子对乔沅的行踪好像了如指掌,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与你非亲非故,你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又怎知她尚未归家?”
辛良遥停顿须臾,坦诚道:“实不相瞒,在下的辛府就在国舅爷府邸北面,说起来,与乔沅所住的小院不过两墙之隔。只要站在在下府中的二层楼上,就能见到乔沅娘子的卧房。”
此事,杜昙昼已经从莫迟那里听说了。
辛良遥又道:“啊当然!只是能看到乔娘子卧房北面的院墙而已,绝对看不清院子里的人!在下绝不是那种暗中窥视女子的宵小,不过确实能从院墙的缝隙,看出屋里是否有点灯。刚才在下已然看过,乔娘子的房中仍是漆黑一片,她肯定还未归家。”
杜昙昼想了想莫迟曾经对他说过的,有关辛良遥和乔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