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碰上那些蛮不讲理的,两杯黄汤下肚,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动辄拿最势弱无依的妓女出气。
杜昙昼想了想,说:“这个月我已经把你包下,需要你跟我离开梧桐馆,为我做一件事。放心,此事绝对比你在妓馆的活轻松多了。”
莫迟喜欢的就是他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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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醉薇一愣,问是什么差事。
杜昙昼告诉她:“我想让你进国舅府当一段时间的侍女,替我打探府里的情况。”
此事说来轻巧,却不是没有危险的。
不说打探情况需要多少应变之能,单说池醉薇的身份,要是被乔府的人发现她是伎子冒充良籍当侍女,就是活活打死也是无罪的。
但池醉薇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天底下,哪里还有比梧桐馆更可怕的地方呢?
“奴家愿意。”
杜昙昼摇了摇头,劝她谨慎,将各种利害悉数告知。
池醉薇却没有改变主意,她笑了一下,轻描淡写道:“就算是我在梧桐馆被人打死了,对方也是无罪的呀。”
门外突然传来热闹的人声,就在杜昙昼和池醉薇说话的当口,梧桐馆里的姑娘听说她都被人包了,纷纷跑来看热闹,想知道是谁这么财大气粗,看上了馆里最不受欢迎的乐伎。
不一会儿,池醉薇的绣房门外就站了一圈人。
没多久,就连邬夜雪都从顶楼走了下来。
伍睿杰的死讯传出来后,她又开始挂牌接客了。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手里捧了一件衣服,看起来像是邬夜雪要送给池醉薇的。
鸨母听到动静,跑来赶人,其他姑娘都被她哄走了,而对邬夜雪这块店里的金字招牌,鸨母的态度要温和许多。
“夜雪,客官正在醉薇的绣房内,你要想送她东西,等等再进去吧。”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池醉薇探出头来:“无妨的妈妈,快让她进来吧。”
鸨母“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无不无妨不是你说了算,是客人说了算的!”
杜昙昼站在她身后摆了摆手,鸨母赶忙福了福身,掉头走了。
那日杜昙昼离去后,邬夜雪打听了一圈,得知对方是从池醉薇那里出来的,应该是她的客人。
之后,得知伍睿杰身死,而馥州长史范书喜伏法后,她就一直等待机会,想要把那块腰牌还给杜昙昼。
可她不知对方姓甚名谁,又住在何处。
后来,她在与客人们聊天时,不着痕迹地打探了一圈,结合四品大员和姓杜两个线索,推测出那人身份,应该就是刚来馥州不久的临台侍郎杜昙昼。
邬夜雪为人谨慎,明白她不能直接登门拜访,她清楚杜昙昼定会来取回腰牌,便安下心来耐心等待。
今日,在房中听说有客人包下了池醉薇,又听得姐妹们窃窃私语,说那人生得仙姿玉貌、器宇不凡,猜测应是杜昙昼又找上门了。
邬夜雪找出藏在衣箱里的腰牌,挑出一件衣裙,像以给池醉薇送礼为由,将腰牌悄悄还给它的主人。
杜昙昼一见到她,就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对池醉薇说:“不知房中可有水喝?”
“当然。”池醉薇猛地回身,进屋去泡茶。
邬夜雪命丫鬟把衣服送进去。
待身边人都暂时离开,邬夜雪趁机摊开掌心,露出了藏在掌中的玉牌:“多谢大人的救护之恩,如今危难已除,此物也该物归原主了。”
杜昙昼收下玉牌,点了点头。
邬夜雪走后,池醉薇端着一壶茶出来,见门边放着衣裳,踮脚向外望了望:“诶?夜雪姐怎么走了?我还没谢谢她送我衣服呢。”
“我们也该走了。”杜昙昼收起腰牌:“时辰不早了,我晚上还有事要做,你进入乔府前还需进行一些准备。今日你先住到客栈,此后如何行事,待我处理完要事后,再吩咐于你。”
池醉薇抬了抬托盘:“这茶不喝了?”
杜昙昼本想说不喝了,忽然闻到了一股茶香,用力嗅了嗅,发现居然是上等的馥州云雾茶。
此茶虽然在京中也买得到,但缙京城里的云雾茶,经过长途运输,香味都散了大半,不好喝了。
而池醉薇泡的这一壶,香气扑鼻,隔着壶盖都能闻到。
杜昙昼改口道:“把茶壶带上。”
就这样,池醉薇第一次随客人离开梧桐馆,胭脂水粉、锦衣罗裙一样没带,只捧着一壶茶,就跟在杜昙昼身后走了出去。
见到她跟抱着宝贝似的,搂着茶壶上了马车,鸨母被她的不解风情气得牙花紧咬,楼里的姑娘笑得都能背过气去。
车厢里,池醉薇很习惯地依偎着杜昙昼坐下,然后被连人带茶壶推出去老远。
杜昙昼命令道:“从现在开始,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和我保持至少一尺的距离。还有,我接你出来是为了正事,等会儿到了客栈,不管见到谁,都要明确这一点!”
池醉薇眨了眨眼睛,紧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公子家中必是有悍妻,怕被夫人误会!放心,我都晓得的!到时我一定避公子如猛虎蛇蝎,绝不轻易靠近半步!”
杜昙昼想解释,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