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那人告诉时方砚:“是城中富商辛良遥老板的镖局。”
时方砚怔在当场。
他不要钱,只要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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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帮时方砚将晕过去的摊主送到州府后,很快就离去了。
而摊主也从杜昙昼的那一掌中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刚晃晃悠悠往前走了几步,就在是方言的一声令下中,被州府的侍卫捆了起来。
杜昙昼和冉遥分开提审二人,两个人只经过几轮审问,就全都招了。
伍睿霖承认,他和父亲伍铖就是替水匪分销官盐的人,早在乔和昶来馥州前,伍铖就在做这门生意了。
至此,以乔和昶、匪首和伍铖串起的,一条集产出、运输、销售为一体的贩盐路线,总算是全部水落石出。
官盐的问题看似是解决了,可隐藏在背后的铁矿石一事,好像更为棘手。
唯一可疑的辛良遥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可疑之举。
就在杜昙昼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时候,时方砚带来了新的消息:“大人,下官觉得那活下来的四个护船官,也许和辛良遥有关系。”
时方砚将在黑市外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杜昙昼听。
“那四人不过刚被赶出军营,就被辛良遥收为了镖师。下官以为,这位辛老板对州府的一切变化,都了解得太快也太清楚了,很难不让人起疑。”
杜昙昼回忆道:“我记得冉遥曾经说过,为了保证行船消息不走漏,护送官盐的官兵五年来没有变过,那这四人也是五年前就加入护船兵的队伍了?”
时方砚找来了护船军名册,连翻了几十页后,终于找到了人员变动之处。
“有了!一年以前,为了增补人数,特意新增了几名官兵!一、二——刚好新加了四个人!”
时方砚急急翻动造册,一页一页找过去:“都对得上!这四人就是那活下来的四名官兵!”
莫迟突然问:“水匪抢盐那夜,你说你赶到官船边时,这四人正好就在船尾,而且都没有穿甲胄。”
时方砚说是。
莫迟思索道:“按照常理,大家都会以为他们四人是在后舱休息,所以才会刚好出现在船尾,并且卸掉了甲胄。”
他的眼神蓦地一利:“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早就知道水匪此次前来就是要杀人,故而早早就脱掉了厚重的铠甲,等候在船尾。待到水匪一登船,他们就从后舷跳湖逃生?”
杜昙昼接着他的话往下:“更进一步来说,他们也许早就知道事后会被革职,刚一被逐出州府,他们就成了辛良遥的镖师。难道这位辛老板真的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只是碰巧大发善心,雇用了四名刚因犯错被赶走的军官吗?”
时方砚身体后仰:“起初下官还觉得,大人怀疑辛良遥未免有些无凭无据。如今看来,要说此人完全无辜,下官都认为说不通。”
杜昙昼当机立断:“时大人,你立刻带一小队人马重查匪寨,把能找到所有可疑之物,全都带回来。”
“是!”时方砚领命离去。
杜昙昼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抬眸望向沉沉夜色。
不仅是铁矿,现在他怀疑,也许连水匪都和辛良遥有牵扯。
天亮后,时方砚终于回来了。
“大人。”时方砚风尘仆仆,却一刻也不敢休息,一回府就来向杜昙昼禀报:“匪寨所有的票据通信等物,此前都被冉刺史带回来了,没有任何遗留。”
寨内全部纸质的文件,杜昙昼都和冉遥细细看过,大多都是匪首和乔和昶的书信或者金钱往来,其中并没有出现过辛良遥的名字。
“虽未有文字证据明确指示水匪与辛良遥有牵扯,但下官在匪寨最下层找到了这个。”
时方砚神色严肃,向身后手势,后头的官兵立刻抬上来一个木箱。
莫迟一眼认出了箱子上的纹样:“这是——?!”
时方砚点了点头,对杜昙昼道:“还请大人亲自打开。”
杜昙昼一把掀开箱盖,里头码放得满满当当的,是一整箱的铁矿石。
“为何之前几次入寨查探都没有发现此物?”杜昙昼十分谨慎。
时方砚说:“此箱藏在地牢下方的暗层中,若不是下官曾在地牢里待了几日,对那里的状况尚算了解,这才找到了开启暗层的机关所在,否则任谁都轻易无法寻得此箱。”
杜昙昼沉沉叹了口气,片刻后,带着因倦意而沙哑的嗓音沉声道:“带上掌固,同本官去提审匪首。”
匪首的伤恢复到能行走的程度时,就被关进了州府地牢。
他每日躺在干草堆里,眼睛就直勾勾地瞅着墙上那扇窄窄的通气窗。
一连看了许多天,连只飞进来的苍蝇都没有发现,他都以为不会有人再来联络他了,却在心灰意冷的当口,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
匪首撑着地坐起来,不一会儿,一只信鸽就飞到了气窗外。
窄小的窗户上还焊了铁栏杆,连信鸽都飞不进来,匪首垫着脚,高高举起手,才勉强摸到了鸽子爪上的信筒。
好不容易把信纸拆下来时,已经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顾被扯得生疼的伤口,急急打开信纸一看,原地愣住了。
须臾后,他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明白了写信人的意图。
他挥手赶跑了信鸽,同时将信纸送进嘴里,干干嚼了几下,吞进腹中。
刚做完这一切,牢房外的走廊上就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