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皎皎[追妻] 第19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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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坎坷,暮色里视线昏暗,莫晚楹还穿着没换下来的宽袖长衣,被路旁的枝桠扯住袖子,她着急,将手拽回来,刮到了尖锐的枝桠。

她顾不上查看伤势,甚至感觉不到痛,眼睛里只有已经跑远的黑色背影,就快要隐匿在看不见的远方,她出声喊他,却被他高声喊苏婉婉的声音淹没,他头也不回。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担心周聿泽跑出视线范围,想要快步跟上,脚下一崴,跌在了山路上,膝盖磕到了碎石,钻心的疼痛,掌心撑在地上,被粗粝的沙子擦破了皮。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彷徨铺天盖地涌来。

潜意识里一直在压抑着不去深入思考,但是有个声音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周聿泽为什么这么紧张?

这种紧张,远远超过了投资方对于项目参演人员应该有的尺度,他一直是冷静自持的,可他喊苏婉婉的声音,透着一种明显的着急和慌张。

她没见过他这样。

她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往前,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看见两个人影扭打在一起。

走近一点,借着对周聿泽身形的熟悉,莫晚楹看清是周聿泽单方面在痛殴一个人。

光线不明亮,但莫晚楹却意外看清了周聿泽的表情,一向矜贵优雅的男人,恶狠狠地揪住那人的衣领,满眼皆是暴戾:“哪来的狗东西,也配碰她一根手指头?”

那人身材高大,却被打得疲软,莫晚楹从来不知道,周聿泽这么会打架,一招一式狠厉而凶残。

那人被踹进了杂草堆。这突然冲出来的男人满眼都是阴鸷的杀气,有一股要他命的狠厉,如同夺命的修罗,让他根本顾不上满身的伤痕,连滚带爬地朝山下逃了。

角落里,苏婉婉蜷缩在一棵树下,身上穿得是准备上场拍戏的白衣,她衣玦脏污,精心梳理的头发已变得凌乱,在暮色里,白色的小小一团反射着微弱的光,像月亮摔进了泥沼。

“苏婉婉。”刚才满身暴戾的周聿泽,此刻声音罕见地发着颤,在她面前蹲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声音灌满心疼,“别怕。”

婉婉。

晚晚。

在周聿泽背后的不远处,隔着阴影幢幢的树丛。

莫晚楹只感觉遮天蔽日的眩晕奔涌而来,巨大的耳鸣如同盛夏呼天抢地的蝉鸣,袭击耳膜,让她短暂地听不见别的声音。

却仿佛“看见”了脑海里闪过的一道亮光,是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完成了真相的拼图。

原来,跟苏婉婉有纠葛的人,从来不是姜嘉远,是她的男友周聿泽。

莫晚楹默不作声, 失魂落魄地走回了房车。

安然急得在房车外边打转。剧组已经知道了苏婉婉走丢的事,现在剧组所有人满山寻人,然后她发现莫晚楹也不见了, 魏芙已经去找人, 留她在原地等。

莫晚楹一身脏兮兮、一瘸一拐地回来,不停地流泪,但双目空洞, 什么也不说。

等她终于有点直觉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已经坐进了房车里, 安然正在给她处理掌心、手臂和膝盖的伤口。

剧组的医生也加入了寻找苏婉婉的阵营, 她身上的上只能由安然暂时处理。

安然见莫晚楹的眼睛终于动了动, 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此刻哭得比兔子还要红,柔弱的小脸上满是悲恸,她心疼死了:“晚楹,你怎么了?”

莫晚楹抬眼看她, 目光呆了几秒, 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 声音是哭过后的沙哑:“是啊, 你们都叫我晚楹,只有他叫我晚晚,我怎么没想到呢。”

曾经以为是独树一帜的偏爱, 真相却是做一个人的影子。

安然听着这个声线, 心都跟着生疼。

车外一阵嘈杂声, 伴随着警车的呼啸。警笛的声音天然让人神经紧绷, 安然忍不住探出头看外面的情况。

“哎, 好像是找到苏婉婉了。”她的声音拔高,忽而声音越说越小, “……怎么是周总抱着人……”

高大挺拔的身影横抱着一抹白衣,冷艳美人苏婉婉一改往日的强大气场,蜷缩在他怀里,可怜得像被人欺负的小猫。

周聿泽旁边跟着一堆剧组的人。现场这么多人,还有医生,就算苏婉婉受了伤行动不便,怎么也轮不到周聿泽这种身份的去抱人。

除非……

安然撤回目光,预感不妙地看向了莫晚楹。

莫晚楹低垂着头,仿佛听到了她刚才的话,又仿佛灵魂出窍五感尽失,眼睛闭上时,两行清泪蜿蜒落下,她哭得寂静而无助:“安然,我们回家吧。”

剧组安排返回京市的飞机是在明天,莫晚楹回jsg到酒店房间之后,表情木讷地开始收拾行李。

她的顺序毫无章法,像是没了心智的漂亮布偶,她将收纳进衣柜里的衣服取出来,连带着酒店的衣架扔进了行李箱,又去床上翻了半天,然后将枕头扔进了行李箱里,要不是安然拦着,她会将桌上还剩半壶的茶水也扔进行李箱。

像是要将看得见的所有东西都带走,脑子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安然看得难过极了,赶紧上前抓住她的双手:“晚楹,你坐着,我来收拾就好了,我们先把衣服换下来,好吗?”

莫晚楹的身上还穿着拍摄的服装,本来应该在现场就换下来的,但剧组临时出现了紧急情况,而她的精神状态又极度糟糕,更不能让她看见周聿泽抱着苏婉婉的画面,安然这才急赶慢赶让司机将她们先送回酒店。

莫晚楹被安然安置在客厅的凳子上,让她不要乱动,她就真的不动,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搁在大腿上,脸上的泪时不时滚下来。

安然先用卸妆棉帮她卸妆,脸上的皮肤被泪水浸染太久,脆弱无比,沾上卸妆水擦掉之后,她的脸颊上泛着让人心疼的潮红。

无比小心地卸掉妆,换上日常穿的裙子和休闲鞋,安然先将戏服折叠好,准备交给工作人员带回剧组,然后才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