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一位冷面络腮胡大汉,他肌肉壮硕,鼓起在衣服里看着都有不小的力气,店小二早就吓软了腿,忙不迭去柜台上抱账本,尖声催促几个同样战战兢兢的伙计挨个上楼敲门。
很快,大堂里就站了不少人,有的人刚从被子里被薅出来,连裤腰带都没系紧,正夹着屁股瑟瑟发抖。
带领官兵搜查完,下属凑到络腮胡大汉耳边:“确认无遗漏。”
林荆岫抖落披风,举在葵瑕头顶,挡住这不雅的一幕,也隔绝了副指挥使投射过来的探究视线。
“嗯。”
“我们只需要知道你们的身份与行踪轨迹,只要如实禀报,绝不会伤及无辜。现在你们排好队,一个个到面前来做记录。”
命令下达,民岂敢不从,全部一窝蜂往前涌,企图抢到最前面,被银甲官兵踹了脚屁股,这才像鹌鹑似的乖乖排起队。
林荆岫和葵瑕落在队伍末尾。
随着时间流逝,前面的人越来越少,葵瑕后知后觉有点紧张。
他扯扯林荆岫的袖口,踮起脚尖讲悄悄话:“牙牌是什么?我没有那个会被抓走关进大牢吗?”
人间的大牢那就跟地府的几十层地狱一样,都是进去了就会被各种残酷刑具折磨的,葵瑕不想去,他怕疼。
林荆岫没出声,冲他摇摇头,略带安抚性质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捏紧了手上的牌子,轮到他时,他上交牙牌,正要开口将用过的那套亲戚说辞复述,那名长得凶神恶煞的副指挥使却一把捡起了桌上的录供,朝大堂内众人身上仔细扫视。
最后带着官兵鱼贯而出。
早就撑不住的客人们纷纷作鸟兽散,躲回自己的房间里。
店小二来到他二人身边,劝道:“客人,请回房吧,那些兵应当不会再来了。”
林荆岫拧紧眉,脸色冷峻,牵起身边正用迷茫眼神看着他的葵瑕上楼。
后面那些皇城司的官兵果然没有再出现。
一连过去半月,街上过夜的积雪已经及膝厚,需要不停地安排人清扫雪道才能保持通行。
元日即将到来,街市又恢复了贸易喧嚣,家家户户在门前挂上喜庆的大红灯笼,来来往往,皆是笑意相迎。????
似乎半月前惹得人心惶惶的幼女失踪案,就这样被遗忘了。
屋檐下撑起把青绿色油纸伞,林荆岫今日多披上一件长袍,他身后背着书篓,腰如挺竹。
平日里那股练家子的磅礴气势被冬日里厚实的衣物消减去三分,才终于有了点文人书生的意气。
放下银两,林荆岫将几卷备考典籍掷入书篓,往回走去。
这些书云州都不曾有过售卖,而若是想在会试上取得靠前的成绩,仅靠攻读那些死书还远远不够。
虽然现在貌似风平浪静,他仍是不放心将葵瑕一个人留在客栈里,临走前叮嘱过好几遍:等他回来,不许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