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卉瞅着天色不早了,也决定回家去。结果人群一散开,她一个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自家铺面门?口的钱大?富。
“哟!哥啊,您啥时候来的呀?怎么也不喊我一声?”安卉兴高采烈的跑了回去。
姜家的事情确实很棘手?,但这事儿她是真的帮不上?忙,倒是钱大?富一来,起码代表着又有好东西?入手?了。
钱大?富呵呵笑的回道:“也没来多会儿,大?概就?是从那边那个老太?太?说,‘不像常来你家的那个大?胖子那么有钱’的时候,来的吧。”
安卉:……
那您来得可真是巧哟。
这要是搁在两年前听到这话, 钱大富指不定生闷气呢。可到了?如?今,在经历了?各种生死磨难之后, 他整个人都看开了?。
只要是无关发财的事儿, 那就完全不用往心里?去!
“安大师呢?出门遛弯儿了??”钱大富跟着安卉进了?铺子,随口问道。
安卉给他倒了?一?杯茶,来者是客嘛, 甭管他喝不喝,礼节那是少?不得?的:“我爹接了?个大单子,前几日就出门去了?。估摸着,再有个十天工夫,应该是能回来了?。”
“这么久?”钱大富惊呆了?。
要知道, 正常的出殡和下葬也就只需要一?整天光景。哪怕是讲究一?些的人, 三?五天也该解决了?。毕竟,就算是按照习俗停棺七日, 那家里?人也是等过个几日后,才来请人的。没得?说?人还没咽气, 就先把风水先生请回家的。
哪怕算上来回路途的时间,能耗时半拉月的,也算是很久了?。
安卉其实也不清楚安父去的具体地?方,只知道个大概,毕竟这年头很多?村子庄子连对外的名字都不一?样, 加上这一?带又多?山地?, 很多?人家都习惯了?把坟地?安排在山上或者半山腰里?。基本上要是没有人领着,外人压根就找不到地?儿的。
把情况大概的说?了?一?番,安卉倒是没提具体的定金数目。倒不是她怕人眼红想要保密, 而?是……
别人也就算了?,在钱大富跟前提钱, 她心里?不得?劲儿呢!
说?完之后,安卉又问:“哥你这次来干啥的?你这看着不是红光满面的吗?”
“那肯定不能为了?我自个儿的事情呢!”钱大富心说?,他这情况,要么不摊上事儿,一?旦摊上事儿了?,基本上就不可能自个儿来求助了?。
他告诉安卉,上次跟安父见面时,安父告诉他近段时间暂时不打?算接单子,一?方面是盛夏出门太遭罪了?,另一?方面也是接下来有个现成的单子等着他。
就是余家。
余家上一?次求的庇佑是让某个子嗣通过五月里?的府试,差不多?也该出成绩了?,等这个庇佑一?成功,以他对余家的了?解来看,下一?个庇佑也快了?。
“……安大师还让我帮着留心一?下府试的情况,你猜怎么着?”钱大富还卖了?个关子,等安卉追问了?,他才接着说?道,“余家有两人通过了?府试。”
安卉愣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两人?你是说?咱们县里?过了?府试的人里?头,有两个姓余的?”
“余又不是什么稀罕的姓氏,我说?的就是余家!大妹子你没见过红榜吧?上头不光是写了?名次、名字,还有籍贯,精确到村子的。”
在钱大富的科普下,安卉才大概弄明白了?科举放榜的大致情况。
这其实也挺好理解的,毕竟同名同姓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尤其放在这年头,读书人重名率太高了?,像什么鸿途、青云之类的名字,要是再配上一?些大姓,那重名就太容易了?。也因此?,为了?避免发生这种误会,考生都会留下自己的籍贯。
就这还是在考童生试时,要是乡试会试,那还要加上号房的号牌。
反正总结一?下就是,余家这次出了?俩通过府试的子嗣。
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求了?余老爷子庇佑的,但问题在于,安卉并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好在,钱大富是知道的,安父拜托他留意一?下时,曾经提过一?句,他也记下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好笑。
原来,求了?祖宗庇佑的考了?最后一?名,没求的尽管名次也不是那么好,但起码属于中段的。
而?童生试一?般来说?,三?场考试是难度递增的,录取的人数尽管相差不大,但考虑到还有往届的读书人,实则录取率是越往后越低的。
按照以往的规律,第一?场县试的前二十名,大概率会成功的通过第二场府试。而?府试的前十名,则很有可能会通过第三?场院试。
当然,没过也不要紧的,明年再考就是了?,横竖童生试每年都有一?次,偶尔还会加试。至于一?口气通过三?场考试的情况,不是没有,但确实比较少?。
钱大富嗤笑道:“求了?祖宗庇佑才考了?倒数第一?,就这样,还打?算继续走?仕途?不是我瞧不起他,就算考上了?秀才,也不一?定能当官。他这种,怕是连秀才都考不上,折腾个啥呢?倒是他同族的那个,求个庇佑兴许能考上秀才,不过也就那样了?。”
安卉赞同的点头,不过这是客户的要求,她能怎么样呢?
“我爹说?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律法?的事情,他就会接。再说?了?,人家祖宗都愿意给他庇佑,咱们又能说?啥呢?又不是没给钱。”
“倒也是。”钱大富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你刚才在那头凑啥热闹?我咋好像听到了?什么读书人考秀才的?”
姜姑姑丢掉的那个大儿子啊……
这事儿倒是没有保密的必要,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估计这会儿也都知道了?。安卉琢磨着,人家钱大富甭管形象有多?糟糕,起码他见多?识广呢。在这个绝大多?数人一?辈子连县城都没离开的年代里?,钱大富可是九州大地?到处乱跑的。
当下,安卉就说?了?姜姑姑大儿子的事情,还跟他讨要主意。
钱大富一?听就来兴趣了?。
别看他先前一?副看不上那些连秀才功名都没有读书人,可这得?看具体情况。像那种祖宗庇佑了?都仅仅是垫底成绩的人,他确实是看不上。可安卉口中说?的那人,他却?是听说?过的。
这不是巧了?吗?
先前县太爷让他督建学堂,给那些成绩优秀的学子免束脩免住宿费入学,还提供了?不少?类似于启蒙幼童先生的工作给那些人。因为事情相当琐碎,县太爷就是挂个名,等于说?好名声是县太爷的,辛苦事儿全都是他在做。
那他都做了?,不得?索性做到底?
又因为这些日子还算太平,钱大富就多?留意了?一?下那头的情况,听人说?了?几个特别优秀的学子,据说?其中一?人大概率会一?口气通过府试和院试,甚至县学那边就等着那人考上秀才后,邀请他当先生。
“……像这种情况,多?半是家境贫寒的。就算不至于吃不上饭,但肯定也没多?少?钱。我对他印象特别深,就是因为他年纪小,长得?还有点儿像我儿子,就上了?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