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箫吃完了饭,又和工友们打听了一番四周的新?闻,下午又是淋着暴雨埋头抗沙袋。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回?去的路上也懒得再?穿雨具,就这么顶着大?雨走回?了何?家村。
出城数里,恒子箫远远地望见了何?家村村口那棵槐树。
他捏了捏发酸的肩,长舒一口气,这一天下来又急又忙,也不轻松。
他尚且如此,那些凡人只怕是更累。
好在此时雨停了,看?样子今晚应当不会起?汛……
恒子箫脚步一顿,蓦地抬头望天。
雨停了?
他出城门时还是倾盆大?雨,这雨是何?时停的?
他又想起?早上,早上出村时还是细雨绵绵,出村后不到两刻钟雨便突然大?了起?来。
那时他还没有细想,如今想来,昨天到达何?家村时也是无雨。
这四周仿佛是被人下了一层结界,把大?雨隔绝在外,就如师父的停云峰一般。
难道真是那棵槐树显灵?
若真是棵庇护一方黎民的神树,那他昨晚实在不敬,该去赔罪。
恒子箫脚步一转,不急着回?去见师父,打算现在就去那棵槐树下看?看?。
恒子箫念了遍清洁咒, 去除了身上的泥水,就往西面走去。
天已透黑,何家村四周虽没有大雨, 可天上的乌云还在, 透不出一丝光来。
这和停云峰的结界相?比, 要差上许多。
恒子箫这一回穿过槐树林,见上冢山的路口守着两名村民。
恒子箫尚不能隐身,遂绕道山后,再御剑上山。
他?来到那棵槐树下, 见鼎里又添了一些残香。
看来那些工人的说辞不假, 至少的确有人来祭拜。
再次见到这棵巨槐,恒子箫依旧是皱起了眉。
哪怕他?怀抱着?瞻拜神树的想法而来,可在见到树后,还是没法生出敬畏,有的只是后背生寒。
正凝神仰望着?树上的槐花, 忽然间,一团红光从他?胸前亮起。
恒子箫一愣, 低头看着?自己闪烁着?红光的胸口, 连忙伸手?探入衣内。
他?放在衣襟里的只有一支储物器, 那罗盘则被他?放在储物器里。
恒子箫将罗盘取出一看, 巴掌大小的木盘上红光闪烁, 指针正指着?对面的槐树。
罗盘对槐树有所反应,可红光又意味着?什么?
槐叶和槐花摇曳作响, 叶子相?碰,发出阴冷的沙沙声?。
成千上万的白色槐穗晃晃悠悠, 仿若无常手?中的铃铛摇魂。
恒子箫转身就跑。
从小到大,但凡直觉不对, 他?绝不多停,立刻就跑。
他?没有原路返回,花了许多时?间,绕开了那片槐林,从东侧绕行回到屋里。
“回来了。”纱羊早早在门外迎他?,“怎么这么晚,累着?了吧。”
恒子箫摇头,“不累的,师姐。”
他?和纱羊进屋,将今天所做所闻都告诉了两人,最后询问司樾该如何?处置那棵槐树。
“人家也没招你,”司樾道,“何?必急着?除掉她。”
恒子箫蹙眉,“我总觉得那树阴气?太重……”
司樾笑?道,“以貌取人了不是?人家爱长?阴气?就长?阴气?,爱长?阳气?就长?阳气?。你要杀她,总该有个理由,看不顺眼就要除掉,那成什么样子。”
恒子箫没想到自己竟被扣上以貌取人的帽子。
可仔细一想,的确如师父所说,那棵槐树既没有害他?也没有害人,倒是他?——两次见那槐树,两次都动了杀心。
恒子箫一怔。
初到洪府时?,他?就为自己偶尔的暴躁而深感震惊,洪府时?他?尚能自省,这一次,却是动了杀念而浑然不觉。
无凭无据,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判其生死……
“是,弟子轻率了。”恒子箫当即低头,感谢司樾的提醒。
他?心生后怕,可心底似乎还有一丝杀意固执地不肯散去。
那一丝飘飘忽忽的杀意告诉他?:那树绝非善类,既不能妄动,便找来证据将其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