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下山,头一回进化?城时也总忍不住在心里比对那些?着锦衣长靴者。
然年岁越大,恒子箫就越是觉得,还是自己这身?短打布衣最为松快。
他不由得想起十年如一日着麻衣的师父来?。
他曾好奇过,师父为何从不修炼,不管是神是魔,难道就不怕荒废了修行?
如今恒子箫才醍醐灌顶。
修行修行,所?修是行,师父的修炼早已融入一言一行,是他境界太浅,看不明白而已。
几人?在客栈里待了几天, 期间宁兰忠寸步不?离,守着宁楟枫蓝瑚,另派人去树林里调查善后。
宁楟枫初次下山, 遇到的暗杀就出手不菲。
宁家一早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故而把?他和蓝瑚下山的时间一拖再拖, 没?想到还是小瞧了对手。
客栈被严密地保护了起来,这间客栈本就是宁家的产业,如今四周又暗伏了数名守卫,店中的伙计、厨子也?全部被换成了宁家麾下的子弟。
纱羊大为震惊, 她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阵仗, 堪比皇帝出行。
她不?习惯四周都是盯着她的眼睛,觉得干什么都被人?窥见,蓝宁四人?倒是习以为常,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孩子们头一天下午畅聊之后,第二天四人?便开始调息入定。
他们在那片险象迭生的树林里透支了太?多法力和?精力, 当天还勉强撑着和?恒子箫叙旧,到了晚上便受不?住了。
尤其是宁楟枫, 他这一入定, 足足闭门了三日。
到第三日傍晚, 天空忽然传来雷鸣。
宁兰忠望向窗外, 见几道劫雷朝着他们所处的客栈靠近。
他当即露出喜色, 立即往宁楟枫所在的房间而去。
大抵是祸兮福所倚,这一场暗杀, 虽然差点?要了宁楟枫的命,可也?激发了他体内的灵气?, 令他一举冲破了瓶颈,达到了金丹期。
他突破以后笑着对恒子箫道, “万幸万幸,这一下我可有牌和?你打了。”
恒子箫抱剑倚在门旁,对他道,“你既然有大事?要成,我又怎么会去添堵,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不?成,”宁楟枫从?床上下来,“你要是这样,那就没?意思了。”
恒子箫偏着头,自?重逢以来,宁楟枫脸上一直都是如沐春风带着笑的,他在杀机四伏的环境下长大,竟比小时候还要活泼一些。
恒子箫原以为是宁楟枫心性豁达,有超乎常人?的坚韧,然而没?过几天,宁楟枫的表现就大出了他的所料。
他们在客栈里耽搁了小十天,在宁楟枫破金丹后的第三日启程前往化城。
此时化城热闹非凡,挤满了来参加青年大会的修士。
宁楟枫蓝瑚在化城有自?家的房产,不?必住客栈。
他们邀请司樾、纱羊和?恒子箫去他们的别院落脚,司樾双手一拍,“太?好了!等的就是这个。”
纱羊睨她,“你该不?会是因为城里客栈价钱飞涨,所以才在中途截下宁楟枫和?蓝瑚的吧。”
“你这是什么语气?,”司樾弹了她脑门,“现在的客栈可不?单单是价钱的事?儿?,早就到了有市无价的地步,要不?是我,咱仨都得露宿街头。”
“真人?这么说就见外了,”蓝瑚抬袖掩唇,笑道,“就算没?有遇上,一封信的事?儿?,还真能让您连个住处都没?有吗。”
她戴了一顶幕篱,细腻洁白的帽裙自?帽檐垂下,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纵然如此,她还是在笑时习惯性地抬袖遮唇。
灿烂的日光下,那细丝织的帽裙挡得并不?严实?,半透的丝绢露出蓝瑚姣好的身影,离近了之后,尚能窥到五分颜色。
白色的丝绢之后,蓝瑚的五官愈显柔美,如月光朦胧迷人?。
这顶幕篱不?仅没?有遮住蓝瑚的风采,反而愈加绰约多姿,引人?注目。
自?下车以来,便引得了四周不?少目光驻足。
隔着那层飘飘渺渺的细娟,司樾的视线也?停留在了蓝瑚脸上。
她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伴在她身旁的恒子箫一顿,察觉了这细微的一幕。
蓝瑚的确美丽,在修真界无数仙子当中,她恐怕是最名副其实?的一位。
蓝瑚不?需要过多胭脂水粉、华服珠宝,自?有一番脱俗出尘的仙逸。
但师父绝不?是在乎皮囊的人?,恒子箫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她会对蓝瑚格外关照。
他心里纵有诸多疑问,面上却显不?出分毫。
他沉默地跟在司樾身后,迈入院中,倏地被宁楟枫拉住胳膊,“想什么呢!还当自?己是小孩儿??你得跟我走。”
恒子箫脚步一停,这才意识到自?己再?不?能和?师父师姐一处了。
“你去吧。”纱羊冲他挥手,“我们和?蓝瑚紫竹一起住。”
恒子箫抿唇,点?点?头,对着司樾低头致意后,便随宁楟枫去了。
另一厢,蓝瑚伴在司樾身侧,引她入东边的厢房,调侃道,“当年还是真人?安顿我们,如今倒是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