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的桌子空着,背后的墙上挂着一把焦尾琴。
不知为何,恒子箫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是柳娴月的座儿。
“来?了。”见了狄虎和恒子箫,媿姈立刻搁下?笔,笑着抬头看向他们,目光尤其?落在恒子箫身上。
“姈姑姑。”恒子箫向她致意,媿姈笑笑,一偏头,下?巴指向后方的一扇屏风,“去罢,你师父等?着你呢。”
在对坐的两张桌子后,是一扇宽大?的屏风,屏风之后,才是司樾的位置。
恒子箫听了媿姈的话,本要抬步往屏风后走,刚迈两步,却见狄虎直愣愣地杵在屏风外,没有动。
见他不动,恒子箫也不由得迟疑了,莫非常人是不该绕过屏风的?
“他是心虚,”正当恒子箫这么想时,屏风后面就?传来?嘲谑的笑声,“甭管他。”
恒子箫松了口气,心道,师父的确不是那么拐弯抹角的人。
他想了想,还是侧身,给了狄虎一个台阶下?,开口道,“将?军先?请。”
狄虎以拳挡唇,轻咳两声,冲着恒子箫瞪眼?。
恒子箫无?奈,只得先?走。
绕过这扇屏风,他终于见到了司樾。
梨花软塌上,司樾一如既往地斜躺着看话本,旁边的小几摆满了茶点。
恒子箫拱手道,“师父。”
“回来?啦。”司樾吐出瓜子皮,转头看他,“如何,和煌烀界有什么不同?”
“大?世界果然不同凡响,弟子受益匪浅。”恒子箫道,“日后当更慎思笃行,勉力精进,不给师父丢脸。”
“去去去,”司樾很是嫌弃,“在我面前也扯这些?酸话,还是小时候可爱。”
她说?完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
恒子箫应道,“是。”
他知道在师父和周围妖魔眼?中?,自?己只是个孩子,可他已经在煌烀界当了许久的道祖,实在做不出天真率直的模样。
恒子箫落了座,狄虎才别扭地走了进来?。
他双手捧着一颗青黑色的魔晶,单膝跪在司樾面前,“鬼牛所部皆已溃散,此乃鬼牛魔丹。”
司樾一抬手,那魔丹飞到了她手上。
“行啊。”她捻着珠子对光照了照,又瞥向地上的狄虎,“还有事?”
“我…”狄虎眼?神一瞥,他显然是有话的。
这一路他赶得很急,迫切地想要回来?,恒子箫知道,他必是有话要说?。
好半晌,魁梧的壮汉低下?头去,嘟嘟囔囔道,“我想问,你这次回来?还…还走么……”
外面的汇报声停顿了一下?,屏风内外都等?着司樾的回答。
司樾一挑眉,“什么话,这里是我的家。”
那汇报声又继续了。
狄虎一咧嘴,粗犷的脸上荡开一抹笑,显得有些?憨傻。
屏风旁探出了红枫的半边身子,她扶着屏边,对司樾道,“主人,盲剑大?人来?了。”
司樾眉梢一抬,地上的狄虎也站了起来?。
恒子箫注意到,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狄虎笑容一收,竟露出了两分忌惮。
司樾点头,对红枫道,“让他来?。”
红枫低头,退了出去。
顷刻,有一颀长的身影绕过屏风,迈入了恒子箫的视野。
在看见对方的刹那,恒子箫倏地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感觉正似他每一次见到恒箫。
进来?的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一团血煞之气。
男人披着一身宽阔的黑袍,乌黑如鸦羽的长发用一银簪挽束。
一条月白色的锦带系在他的脸上,蒙住了眼?睛。
他迈步而来?,高大?的身影却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徒留黑影。
直至司樾面前,他立定,淡淡开口,道,“你回来?了。”
司樾嗯了一声,那双蒙着锦带的眼?转向了她身边的恒子箫。
隔着锦带,恒子箫看不见他的眼?神,可这一瞬,他脊骨一冷,泛起一股被洞穿一切的寒意。
在男人询问之前,司樾先?开了口,道,“我徒弟,恒子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