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臣们连连点头。
“确实,说不?通。”
“太古怪了,完全不?合常理。”
“难不?成她原本就想?被推进水里?”
外?面突然响起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你们……人都死?了,你们竟然还说她的不?是?,同朝为臣,你们的心思怎能?如此恶毒?”
何丞相从殿外?走进来,他虽身?穿官服,但胳膊上扎着白?布。朝服是?深黑色,那截白?布显得极为刺眼。
皇帝眉头微皱。
按东渊的规矩,除非是?帝王家的国丧,丧仪的物品是?不?允许带入金殿之?内的。别说是?何丞相的女儿去世,就算他本人死?了,也不?得有人戴着丧仪的物品进入金殿,何丞相扎的这截白?布显然是?犯了忌讳的。
皇帝也没说什么,这么一个老臣刚刚痛失爱女,而且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体谅他心痛,可以不?跟他计较。
何丞相随即用怨毒的目光看向洛锦,跪下道?:“求陛下为臣杀了这个恶女人,给臣的女儿报仇啊!臣就这么一个孩子,老年失女,心痛难忍啊!”
洛锦瞥了他一眼,道?:“我没杀你女儿,你到底是?来泄愤的,还是?来报仇的?要报仇找真凶去,反正我不?是?真凶。”
“不?是?你还能?有谁?”何丞相起身?就要冲向洛锦,双手挥舞着想?掐她的脖子。
费儒连忙拉住,劝道?:“这不?正审着呢吗?这案子疑点颇多,洛卿很?可能?真的不?是?凶手,你别瞎说,耽误了审案,是?不?是?不?想?找真凶了?”
解规道?:“晚辈已经心里有了些主意,何丞相可愿意听一听?”
何丞相看了解规一眼,眼角明显有些不?屑,“你才多大?能?懂什么?”
解规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很?是?年轻,但他能?当上刑部尚书并不?是?靠着祖上的荫蔽。相反,他出身?寒微,无权无势,能?有今天的地位全凭自?己的能?力。但在朝廷之?中,不?少人出于嫉妒会对他这种?出身?低又升迁快的人多加贬损。像是?何丞相这种?名门望族出身?,多半会瞧不?上他这样的。
春水寒
费儒道:“解大人出任刑部尚书之时, 年不过二十,是我?东渊最年轻的刑部尚书。他是平民出身,能有如今的地位, 丞相猜猜他凭的是什么?”
何丞相不说话?了,别的位置还?好说,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可是实打实的要?有能力的人才能担当, 刑部关系重大,若没有一位得力的主事,弄出一堆冤假错案来, 东渊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老百姓也不能答应。历代的刑部尚书从来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 能在不到二十岁就?被破格提拔,那只能说明这人本事极大,深得皇帝的赏识。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解规道:“首先,第?一个问题,何姑娘为何独自一人前往畅风园。信是她写的, 人是她约的, 她独自前往, 正如那位大人所说……她就是想被推下水!”
“你……”何丞相大怒,“她怕水,怎么会想被人推下水?”
“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一个怕水的人被推下水, 那么推她下水的人会是什么后果呢?是不是人人都会觉得此人恶毒?”解规正色道, “所以?何姑娘原本的计划,是把洛卿骗到湖边, 让她把她推下水……当然,如果她不肯推,她自己也会跳下去,让所有人都认为洛卿是个恶毒的人,不,她是想让二皇子认为洛卿恶毒,从?而远离她,因为她一心想嫁二皇子。”
何丞相脸涨得通红,想发怒却又?忍住了。
他想到他的女儿确实是这样的人,如果何婉盈做出这样的事,他这个当爹的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奇怪。
作为父亲,他还?是想知道女儿之死的真相的。
解规继续道:“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那么何姑娘一定会找人来救自己。她怕水,落水的第?一时间必须有人相救。能让一个怕水的人愿意跳入湖水之中,那么这个事先约定的人一定是她信赖的人。”
“所以?她昨日才会独身前去,其实她并?不是一个人,她信赖的那个人已经在那里等她了。可?问题在于,洛卿根本没有收到信,她不会来,那何姑娘为什么还?要?跳进?水里呢?”
他这样一说,何丞相立时便想到了,他声?音颤抖,“她信赖的那个人……推她下水的?”
解规点头,“没错,偷放字条是第?一步,推她下水是第?二步。此人根本不是想帮何姑娘陷害洛卿,给她安一个推人入水的罪名。而是一早就?打算杀掉何姑娘,陷害洛卿,让她背上杀人的罪名。畅风园那么大,仆从?又?少,想要?翻墙潜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做……受益人是谁呢?”
“何姑娘若死了,谁能得到好处?”
何丞相摇头,“没有人能得到好处,或许我?的政敌会心里高兴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没有跟她争家产。她若死了,我?的家产给谁也说不准,我?的那些子侄也不至于为了这一点可?能性就?杀人。”
解规道:“确实,何姑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她就?算是刁蛮一些,也不至于让人恨她到想要?她死。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凶手杀她,纯粹就?是想陷害洛卿,问题是,谁能从?中得到好处呢?”
他话?一落音,洛锦立刻把目光投向?了朱瑞。
朱瑞退了一步,“你干嘛看?我??”
洛锦声?音冰冷,“你为什么半夜去抓我??若是当时抓到了我?,是想带我?去哪儿?这个世界上最想让我?死的人,只有那个人……”
朱瑞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半夜里发现尸体,当然是半夜里去抓你。”
洛锦声?音更冷,“你的主?人要?你害我?,可?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是不想……还?是做不到?”
朱瑞结结巴巴地道:“她……不对,你胡说什么?我?的主?子当然是陛下,你疯了吗?”
洛锦扭头看?了贺嚣一眼,冲他使了个眼色。
贺嚣突然上前,伸手捉住了朱瑞的手臂,朱瑞刚想挣扎,却被他趁势将另一条手臂也抓住,反剪了双手。
“你……你竟敢……”朱瑞叫道,“陛下,他们在这朝堂之上,竟然敢乱用私刑!你们有什么证据,敢对我?动手?”
洛锦缓缓地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朱瑞的额头之上。
下一刻,朱瑞忽然大声?惨叫,叫声?凄厉,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痛苦。
皇帝怔了怔,“怎么回事,洛卿你做了什么?”
洛锦犹豫了一下,“陛下,此事容臣私下奏知。与此案无关的人,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皇帝点头,“你们随朕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