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蓝铎怒道:“端王,太子殿下遇刺,你若再拖延,末将可就冲进去了。”
&esp;&esp;隔了几息,元宝答道:“蓝将军若是想吃核桃了,不妨一试。”
&esp;&esp;“你!”蓝铎收回要推门的白胖大手,按回腰刀刀把上,‘唰’的一声抽出半截,忽地转身,从天井穿过去,朝唐乐筠来了。
&esp;&esp;唐乐筠知道,她是民女,身份低微,蓝胖子想拿她撒气,以此反击纪霈之。
&esp;&esp;她在末世生存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不会保护自己
&esp;&esp;唐乐筠立刻上了游廊,躲过几个试图拦截的士兵,很快到了西次间门口,“王爷,奴家这就来了。”
&esp;&esp;蓝铎连个女人都抓不到,颜面大失,将长刀彻底拉了出来,怒道:“贱人,你……”
&esp;&esp;“嘎吱……”上房门开了,纪霈之裹着厚厚的斗篷立在门口,幽幽问道,“蓝将军骂的是谁!”
&esp;&esp;骂纪霈之肯定不行,唐乐筠又是纪霈之的女人,轮不到他来教训。
&esp;&esp;蓝铎只能指着身边的亲卫,憋憋屈屈地说道:“王爷不要误会,我骂的是他。”
&esp;&esp;“如此甚好。”纪霈之迈过门槛,手里的核桃“哗啦哗啦”地转了两圈,“说吧,太子情况如何如果需要用药,药铺里有的是,我让唐姑娘抓几副便是。”
&esp;&esp;蓝铎道:“末将此来,是想问问王爷,申时正到酉时初,王爷在哪里!”
&esp;&esp;纪霈之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esp;&esp;蓝铎拱手:“王爷,末将只是问问而已,王爷不答也没关系。”
&esp;&esp;纪霈之道:“这样最好,本王去御前作答便是。”
&esp;&esp;蓝铎的刀柄上流苏微微颤抖着。
&esp;&esp;他怒道:“那就请王爷随末将一起进京吧。”
&esp;&esp;纪霈之冷哼一声,“就凭你,也想带本王走!”
&esp;&esp;“你……”蓝铎气结,来回踱了好几步,“王爷,太子薨了,就在距离生云镇不到二十里、通往生云寺的路上。王爷要是觉得不进京也没什么问题,末将这就告辞,将情况如实禀报皇上。”
&esp;&esp;“咳咳咳……”纪霈之轻咳几声,“只要皇上没有旨意,进不进京就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滚吧,马上给本王滚出去。”
&esp;&esp;“你……”蓝铎彻底没了脸面,却不敢当面撒泼,怒气冲冲地带人走了。
&esp;&esp;唐乐筠跟着回去,插上门,回到上房,刚要上床补觉,房门就被敲了两声。
&esp;&esp;她只好重新穿上大衣裳,下地开了门。
&esp;&esp;屋子里的灯没亮,披着姜黄色大衣裳、穿月白色长裤的年轻女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浓稠的黑暗之中。
&esp;&esp;冷静,自持,无情。
&esp;&esp;纪霈之凝视着唐乐筠,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以上三个形容词。
&esp;&esp;他说道:“你重新睡下了!”
&esp;&esp;唐乐筠反问:“夜深人静,不睡觉做什么!”
&esp;&esp;纪霈之转身就走。
&esp;&esp;元宝道:“唐姑娘,姓蓝的走了,汤县县令很快会到,你睡不下。”
&esp;&esp;“哦……”唐乐筠颔首,“多谢提醒,我准备准备。”
&esp;&esp;她关上房门,凭感觉找到火折子,点燃蜡烛,放到了梳妆镜前。
&esp;&esp;镜子里的姑娘和末世的她有七分相似,但比她漂亮精致得多。
&esp;&esp;她抬起手,摸了摸美人尖,末世的她这里有一道巨大且丑陋的疤痕……这回好了,不用剪刘海了。
&esp;&esp;唐乐筠拿起梳子,将一头乌发拢起来,在头顶盘了两个丫髻——这样的发型显得年幼一些,单纯无害,比较容易获得老男人的好感。
&esp;&esp;衣服穿原主的,粉色夹袄搭配靛蓝色百褶裙,粉粉嫩嫩,娇娇柔柔,一看就涉世不深。
&esp;&esp;刚打扮完毕,铺子的门就又被敲响了。
&esp;&esp;唐乐筠等了等,见元宝始终没有动静,便小跑着去了铺子。
&esp;&esp;西次间的门半开着,纪霈之一扭头,便看见唐乐筠群裾飞扬、穿花蝴蝶般地飞了出去。
&esp;&esp;他唇角微勾,“我以为她和唐乐音在伯仲之间,如今看来,我低估了她。”
&esp;&esp;元宝提醒道:“王爷,听说唐家大姑娘在机关术上极有天赋。”
&esp;&esp;唐门机关术传男不传女,但唐乐音却得到了破格传授,可见其天赋了得。
&esp;&esp;纪霈之无声无息地转着核桃,“怎么,你更看好唐大姑娘!”
&esp;&esp;元宝急忙否认:“不不,王爷看好谁小人就看好谁。”
&esp;&esp;“瞧你那怂样儿!”纪霈之踹了他一脚,起身出门,不慌不忙地到了一进院。
&esp;&esp;一个上了年纪穿着七品补服的老者踉跄地跑了两步,长揖一礼道:“下官鲁千山参见端王殿下。”
&esp;&esp;纪霈之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说道:“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本王砸了福安医馆,太子之死与本王无关,你们若拿不出圣旨,再吵本王,本王就不客气了。”
&esp;&esp;鲁千山愣了一下,想跟上,又不敢跟,原地转了个圈圈,一跺脚也走了。
&esp;&esp;偌大的两进院,只剩下唐乐筠一个人,安静得可以听得到外面墙根下隐约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