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高沅不想让外人碰到自己的任何一丝一毫，但是御医是那人叫过来的，是担心他的证据，他只好既排斥又接受地伸出手。
&esp;&esp;两个御医轮流诊脉，其中一个小声地问：“小王爷……可有感觉到身体不适？”
&esp;&esp;高沅还是闭嘴，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背影。御医一直等不到他开口，没办法转过身去到谢漆身边耳语，然后高沅看到他侧过脸来，压着悲愤哑声：“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说。”
&esp;&esp;高沅感觉心里痉挛了一下，捣蒜似地点头飞快地回答：“我知道，我没有觉得哪里不适，我身体很好，我现在感觉很舒适！”
&esp;&esp;然后他便看到谢漆冰冷的眼神出现了波动。
&esp;&esp;一望无际的厌恶憎恨底下出现了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悲凉，高沅敏锐地捕捉到了，只是一点点，但是一点点已经很够了。
&esp;&esp;两个青年御医诊完脉象，有些面面相觑地回答，他们确实没有在高沅身上诊断出什么异常。
&esp;&esp;这样的回答高沅听多了，内心吼着他们就是废物，随即听到谢漆在沙哑地问：“疯子的脉象，跟正常人难道没有任何不同么，心智失常是诊断不出来的吗？”
&esp;&esp;高沅又粗喘起来，双眼发光，脸色苍白。
&esp;&esp;【他看得出来？】
&esp;&esp;【是啊是啊。我是不是很难看出来？】
&esp;&esp;【我好像早就疯了，但是所有人都说我是正常的。】
&esp;&esp;【我让他们像狗一样在地上爬，撒下一把金珠，他们兴高采烈地磕头说谢主子恩典。我挥鞭子抽方贝贝，他说属下做错了主子息怒。】
&esp;&esp;【他们说我观刑鼓掌是继承梁家家风，他们说我打人骂人是率性行事，他们说我抽雕花烟是效仿名士风流。】
&esp;&esp;【不管我做什么事，我都是对的；我既然都是对的，那我就是正常的。那我怎么会觉得我自己疯了，我真的有疯吗？只有哥说我做错过，可是哥没了。他不在了，还有谁会说我错了疯了？】
&esp;&esp;【你告诉我，告诉我，谢漆，谢漆。】
&esp;&esp;御医惊恐地赶紧行礼：“谢大人慎言！这、这是我等医术不精，还请谢大人请其他医者来为小王爷诊断吧……”
&esp;&esp;高沅竖着耳朵，心中有一个直觉预感，谢漆听完回答一定会——
&esp;&esp;果不其然，御医说完话之后，高沅就听到了那一声他期待已久的悠长叹息。
&esp;&esp;【啊……真好听……】
&esp;&esp;【这是第四次了！】
&esp;&esp;【好喜欢好喜欢。】
&esp;&esp;谢漆听着那样的回答只能转过头，眼睛扫过神情扭曲的高沅时，凛冽地知道他现在分明就处在抽疯的精神状况里，因此更不想说话了。
&esp;&esp;御医们看着眼色赶紧退出去，于是房间里剩下三个人，谢漆垂眼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方贝贝，心中厌恨挥之不去。
&esp;&esp;“高沅。”
&esp;&esp;高沅语调怪异地应了：“干什么？要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