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漭际微微偏头,“你要是手冷,就放进我的口袋里。”
云栀攥着他的衣角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轻轻出声,“鲁莽鸡,我们什么时候能长大?”
“我们已经长大了呀,你瞧,我爸妈都答应给我买了新车。”
“我是说像然然哥那么大。”
“我哥那样?”
“嗯,你记得吗?小时候,然然哥也会带我们来湖边放烟花。”
陆漭际想了想,问道:“云栀,你想放烟花吗?我带你去北街买。”
“每次用打火机点火的都是他。”云栀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我们两个就站在旁边看。”
陆漭际笑她胆子小,“只要一点擦炮,你就缩好几里远。”
云栀咯咯地笑着,很快又安静下来,“那时我就希望能长到然然哥那么大,可是……等我真长这么大,他又长大了一截,都去念大学了,我永远都赶不上。”
“云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陆漭际听见她哽咽的声音若有所思,开口安慰道,“人长到十八岁就不会再长了,你看你爸爸妈妈我爸爸妈妈是不是都几乎一样大了?”
“那、然然哥哥都已经过十八了呀。”
“是呀,他停下来了。”
“他会等我们?”
“他一直在等我们。”陆漭际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真的,我哥说过,要等我长大。”
云栀又带着哭腔,“鲁莽鸡,太好了,还来得及。”
“唉,云栀,你别哭呀,大人才不会哭鼻子。”
“鲁莽鸡,我们要快点长大,不要让他多等了。”
“好呀,我带着你,咱们一起,冲冲冲!”他说着便松开手刹,长长的下坡路,他们撒了欢往下冲,将泪水尽情地抛在脑后。
在他们的年纪里,悲伤不宜久留;在他们的岁月里,爆竹声声催。
云栀和杜楠还是继续用着那根皮筋,有时在左边的那棵树旁,有时在右边,她们轮换着站,轮换着跳,从冬天跳进了春天,又从春天跳进了夏天。
盛夏即将来临前的一天,云栀站在那里,橡皮筋抻紧了挨在她的腰上,大树离她不过几步远。杜楠欢快地跳跃着,舞动着,就在云栀和大树围起的圆圈里,旋转着。
云栀站在树影漏下的细碎阳光中,鬓角流下汗来,她一边笑得开心,一边悄悄将手垫在腰侧。杜楠突然停下来,走过去看她的手,细细的一道红印,很是显眼。
杜楠说:“别跳了,剪了吧。”
知了一声长嘶,伴随着剪刀应声落下的,还有云栀的小学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