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孟厌抱起鼓,走到洞外一处崖边。
&esp;&esp;手起鼓槌落,往日清脆悦耳的鼓声,眼下声音似闷雷。别说传音千里,留在洞中的温僖都摆手说听不见。
&esp;&esp;儋耳老祖不信,自己抱着鼓敲。
&esp;&esp;连敲三下,守神鼓再不复往日风采。
&esp;&esp;他无力地倒在地上,鼓从他的怀中滑出,滚到孟厌脚下。
&esp;&esp;“我认识一人,是制鼓的好手。”孟厌常去黄泉路找游魂显摆官位。有时遇到有趣之人,便会与他们多说几句,“他与我说,若要鼓声清脆,传之甚远,可找一四面有高窗的空旷山洞。”
&esp;&esp;“如此,便可响彻云霄。”
&esp;&esp;她抱着鼓走进原先的山洞,大力敲响。
&esp;&esp;鼓响,众人扭头看去。
&esp;&esp;守神鼓所在的山洞,四面有高窗,洞中一片空旷。
&esp;&esp;儋耳老祖没错,他所作所为,从不是为自身积善,而是为苍萌亿亿。
&esp;&esp;伏樗亦没错,她一心向佛,奈何世间人皆不容她。
&esp;&esp;世人轻她谤她辱她,她仍回以一片赤心。以生受剥皮之刑,希望为百姓修好守神鼓。
&esp;&esp;若他日大灾又临,守神鼓在,生机便在。
&esp;&esp;伏樗。
&esp;&esp;因道生,因道死。
&esp;&esp;第8章 花事了(一)
&esp;&esp;“伏湫呢?”
&esp;&esp;孟厌急着问道:“有人看见她也进了山洞。”
&esp;&esp;儋耳老祖指指洞中的左边,“那边有一间密室,她在里面。”
&esp;&esp;众人冲进洞中救人,谁都没有发觉,儋耳老祖抱着守神鼓,趔趔趄趄走到了崖边。
&esp;&esp;密室暗门打开的一瞬,洞外传来一声闷响。
&esp;&esp;四个弟子冲去崖边,凄声哀嚎:“老祖!”
&esp;&esp;伏湫被救出,懵懵懂懂地问他们,“难道这里便是极乐之地?雁姐,为何你也在?”
&esp;&esp;雁姑一掌拍到她背上,呜咽骂她,“你不过多学了几本佛法,怎敢妄谈牺牲?”
&esp;&esp;伏湫鼓着嘴,“樗姐留了一封信给我,信中说她为世人修好了守神鼓。我便央求老祖,也把我做成鼓。”
&esp;&esp;正巧,因伏樗那块烫伤的印记,守神鼓出现裂痕。
&esp;&esp;儋耳老祖思索多月,才在前几日答应她。
&esp;&esp;孟厌拉起她,“有一位高僧曾说,修行无需牺牲。救济众生,多的是法子。”
&esp;&esp;虽然他也为了救万千僧尼之命,不停奔走,最后劳心而死。
&esp;&esp;从洞外走进来的崔子玉告诉孟厌,“山神朝我们招手呢。”
&esp;&esp;山神在儋耳老祖跳下后,守在他的尸身旁边。
&esp;&esp;因他落下之地,已非金门峰。山神以山中精灵为路引,引导众人下到崖地,找到一具尸身与远处的一副裹着黄布的骸骨。
&esp;&esp;“不如将他们葬在一处吧。”
&esp;&esp;孟厌提议道:“他们是师徒,更是世间难得的知己。”
&esp;&esp;下山路上,三人身后凭空多了一老一少两个游魂。
&esp;&esp;伏樗知晓来龙去脉后,自责不已,“老祖,到头来,却是我连累了你。”
&esp;&esp;儋耳老祖回望金门峰,“道心破碎,老祖再无颜苟活于世。伏樗,黄泉路不好走,老僧陪你一起吧。”
&esp;&esp;“真可惜,这人不是恶魂。”
&esp;&esp;孟厌走在前面,忽然听见有人在道“可惜”。她猛地回头,看向身后唯一一人,“温僖,你可惜什么?”
&esp;&esp;温僖摊手,“我没说话。”
&esp;&esp;只是片刻后,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幽幽响起,“这个傻子,她若是早些开窍,我岂会白跑一趟?”
&esp;&esp;“别说了。”
&esp;&esp;“温僖,你嘀嘀咕咕,定在骂我!”
&esp;&esp;三人带着游魂回到地府,结案卷宗一交,月浮玉大手一挥,给孟厌加了二十分。
&esp;&esp;之后,朱砂笔一转,又扣了十七分。
&esp;&esp;孟厌攥紧拳头,“月大人,下官做错了何事?为何要扣十七分?”
&esp;&esp;“查案司孟厌,焚毁《地府为官手札》,视为大不敬。”
&esp;&esp;“烧一本破书,就要扣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