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马车方进集市,孟厌便再不肯回车里坐,晃着腿,四处乱看。
&esp;&esp;往来之人,有人亦有妖。
&esp;&esp;有女妖热情似火,一见姜杌便挪不开眼。
&esp;&esp;不顾孟厌在场,一个个直直往姜杌怀中扑,反被姜杌一掌打飞,倒在地上掩面而泣。
&esp;&esp;也有男妖拿着一把折扇,对着孟厌就是一句肉麻情诗。
&esp;&esp;姜杌耐心听男妖念完,再一剑将折扇砍成两截。
&esp;&esp;孟厌怒斥姜杌小气,没有容人之量,“我听说泰山王手下的一个文书,只是八品官,便有五个跟班呢。我如今是七品官,多一两个跟班也无妨。”
&esp;&esp;姜杌白眼一翻,“地府不能养跟班。”
&esp;&esp;“她为什么能养五个?”
&esp;&esp;“因为人家养的是正经跟班,哪像你。”
&esp;&esp;此话拐弯抹角骂她不正经。
&esp;&esp;孟厌气急败坏,跟在姜杌身后骂骂咧咧。
&esp;&esp;一路吵闹,一座三层相高,五楼相向的酒楼近在眼前,匾额上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大字。
&esp;&esp;「息阁」
&esp;&esp;其上飞桥栏槛。
&esp;&esp;其间金碧辉煌,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esp;&esp;甫一走近,便有俊美小二端着茶点,笑脸相迎,“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esp;&esp;姜杌牵着孟厌,径直走进去,“告诉巫悻与巫怀仁,姜杌来了,让他们速来见我。”
&esp;&esp;此话一出,小二手中的茶点与楼中的杯盏应声倒地。
&esp;&esp;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姜杌来了”,适才还熙熙攘攘的息阁,转眼只剩下孟厌和姜杌。
&esp;&esp;“你把他们吓跑了。”孟厌寻了一圈,没发现一个人,气得大怒,“我今晚吃什么啊!”
&esp;&esp;姜杌一路上与孟厌炫耀,说息阁满目珍馐,食之馋馋。随便一道菜,都比皇宫的御膳房还好吃。
&esp;&esp;说了一路,孟厌被勾得馋虫四起,搓着手期待了整整五日。
&esp;&esp;为了这一顿,她已好几日不曾多吃。
&esp;&esp;可如今,姜杌不等她先吃,便将所有人吓跑,存心和她过不去。
&esp;&esp;姜杌牵她上楼,直奔息阁最高处的一间房。
&esp;&esp;此房两面有窗,既可俯瞰招摇镇,又可眺望招摇山。
&esp;&esp;房中陈设更是极尽奢华。
&esp;&esp;紫檀雕花拔步床往那一摆,床中床,罩中罩,气势恢宏。
&esp;&esp;孟厌躺在床上,抱着姜杌的胳膊作势就要咬下去,“姜杌,我饿得想吃了你。”
&esp;&esp;姜杌将她扶正,似笑非笑地问她,“你想怎么吃了我?”
&esp;&esp;“没趣。”孟厌四仰八叉躺着,看着床顶的牡丹花问道:“他们为什么怕你?”
&esp;&esp;“妖怪之间,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姜杌半靠在床上,“他们如今怕我,不过是因为打不过我。若有一日,我被其他妖怪打败,他们便会生吃了我。”
&esp;&esp;所以,他需要很强,强到那些妖怪听到他的名字,就得落荒而逃。
&esp;&esp;孟厌:“你还挺不容易的。”
&esp;&esp;姜杌却道还好,“跟他们打斗,最多受伤罢了。当你跟班的那三年,我才不容易。”
&esp;&esp;孟厌太过懒惰,绩效每月垫底。为了帮她凑够绩效,他只得苦心钻研那本《地府为官手札》。看能否悄悄寻些旁的事做,好歹帮她加几分,免得她因常年倒数第一被逐出地府。
&esp;&esp;加分一事。
&esp;&esp;不能加的太多,否则功曹司会怀疑,进而查到他。
&esp;&esp;又不能加的太少,毕竟孟厌与倒二之间悬殊近七分。
&esp;&esp;他每月既要辛苦帮她做事挣绩效,还得塞银子四处托人打听其他人的绩效。苦思冥想近两个月,总算试出一套绝妙的法子,帮她稳在倒数第二,堪堪能拿足俸禄。
&esp;&esp;日子安稳过了三年,谁知来了一个月浮玉。
&esp;&esp;地府绩效大改,他辛苦试出的法子,一朝成了废纸。
&esp;&esp;轮回司每日能做之事,只够加五分。而孟厌,若连续三个月绩效不足十分,便得去做从九品的判官文书。
&esp;&esp;地府有规定:从九品不得养跟班。
&esp;&esp;他没办法,为了不和孟厌分开,只能陪她去查案。
&esp;&esp;孟厌一拳锤过去,“我哪有一无是处。有几个月,我不是倒一。”
&esp;&esp;姜杌面无表情,“倒一的鬼差触犯天条,才没了绩效。你倒好,每月光因偷懒这一件事,便被扣了九分。”
&esp;&esp;孟厌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去上衙。
&esp;&esp;午后一到奈何桥,假模假样熬了几下汤,又跑去桥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