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松亭按记忆打开天台门,跨上天台。
&esp;&esp;因为想在这吹风,他穿得很厚,还拿了席必思一顶毛线帽戴,裹得严严实实,对自己很好。
&esp;&esp;不再像以前,自虐一样把自己放在租屋客厅吹冷风。
&esp;&esp;晨光乍起时,光像金色的手,掀开蓝灰色云层一角,接着找准地方用力,撕贴纸一样将云完全撕起来。
&esp;&esp;谢松亭走到自己经常睡觉的那个角落,坐下看朝阳,从未有过的轻松。
&esp;&esp;怪物伸出利爪,抓住他肩膀倾身,几乎和他鼻尖贴鼻尖。
&esp;&esp;谢松亭托腮和它对视。
&esp;&esp;该怎么和席必思说他在这又看见幻觉了?
&esp;&esp;前几天明明没有。
&esp;&esp;他头一次好好观察怪物,看它尖利的爪,看它史前暴龙一样的尾,看它黑洞洞的五官,看它峥嵘的头骨。
&esp;&esp;随着朝阳初升,幻象也有了变化,身后无边的雾海鼓动起来。
&esp;&esp;谢松亭看向变化的雾海,喃喃地说。
&esp;&esp;“怎么可能……”
&esp;&esp;黑雾散开的部分像纱,他注视着这只巨大的怪物黄沙一般溃散,露出内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男孩的形状。
&esp;&esp;男孩身形瘦弱,刚刚一米七出头。
&esp;&esp;似乎听到了这截声音,它抬起头,拂开挡住眼睛的刘海,冲谢松亭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esp;&esp;它把目光落在谢松亭颤抖的眼眸上。
&esp;&esp;那视线很宽容,满含理解。
&esp;&esp;没有催促,没有谴责,只是些许……
&esp;&esp;些许惊讶。
&esp;&esp;似乎在说,怎么十年过去,我还是你的枷锁?
&esp;&esp;现在才把我解开?
&esp;&esp;也太慢了吧。
&esp;&esp;谢松亭难以克制地哽咽。
&esp;&esp;他摇摇头,想说对不起,张嘴却被痉挛的喉咙拧碎,句不成声。
&esp;&esp;之前他逃避这些逃避了太久,他都忘记了。
&esp;&esp;有一个人他无法逃过。
&esp;&esp;他逃不过自己。
&esp;&esp;这是他自己。
&esp;&esp;十七岁的他自己。
&esp;&esp;这只陪着他、跟着他、一直出现在他面前、尖锐狰狞的、他的幻象……
&esp;&esp;竟然是他自己。
&esp;&esp;幻象安宁地笑着,伸出手。
&esp;&esp;剥落了黑色外壳的幻象终于有了颜色,那个本质腼腆胆怯的十七岁高中生历经十年,终于跨越时空来到他面前。
&esp;&esp;这感觉太过梦幻,太过不真实了。
&esp;&esp;好像时间与空间终于接轨,感官和幻想相互融合,周围一切迅速上色,世界似流光溢彩的宇宙星云收拢开合,炸出绚烂的赞歌。
&esp;&esp;天穹映入谢松亭颤抖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