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起飞前有没有听说爆炸的事,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恐怕消息早就就传开了。
但手机不在身边,手里也没有一分钱,纪光山没法上网,只能先给他打电话。
万幸的是,他还记得姜哲衍的号码。等了将近一分钟,不出所料,他听到了“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
看来是在飞机上了。挂断电话后,纪光山在心里默想,他可千万别知道这件事。
还有远在老家的父母。他的爸妈都不是会上网的人,按理说消息不会这么灵通。纪光山不确定是否要通知他们,自己人在医院,险些丢了小命。
正在犹豫,一位护士从外面走来,见到他便问:“你是纪先生吗?”
“对,是我。”纪光山怔怔地点头,“怎么了?”
“你在中国的朋友给领事馆打了电话,现在联系到了我们医院。”护士朝他招手,“方便的话,请你过来接下电话。”
纪光山跟她走过去,拿起话筒,听到了久违的母语。
他们询问他的身体情况,问他是否需要经济援助。纪光山暂时理不清思绪,也不知道家里被烧成了什么样,然而还是在听到电话的一刻,感觉自己彻底得救了。
“对了,给你们打电话的人,是姓姜吗?”
“是的,不过姜先生目前在赶来美国的航班上,我们不确定他是否能收到消息。”
“好的,谢谢。”纪光山把电话交给了护士,撑着墙边的扶手,慢慢走回了病房。
原来在自己出事的这段时间里,姜哲衍做了这么多事。
即使焦虑发作像一颗绑在身上的炸弹,他还是选择独自揽下所有痛苦和煎熬,把希望留给了自己。
相拥于日落前
起初的几小时,姜哲衍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吃完药后不太舒服,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后买了飞机上的wifi,每隔几分钟刷新一次邮箱。
已经过去五小时了,领事馆没有回邮件,网上也没有出官方通告。可能因为美国那边是凌晨,姜哲衍翻遍了所有社交软件,感觉事情的讨论度都不是很高。
事到如今,他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真的出了人命,按照国人对留学生的关注度,舆论肯定会发酵的。
姜哲衍的思路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晰,身上的肌肉却崩得很紧。
打字、刷新邮件时,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胃也在一阵阵的痉挛,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涌出来一样。
这些都是焦虑症的躯体化表现。
身体和思维割裂的感觉太难受了,姜哲衍好几次都恍惚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自己,要把原本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硬生生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