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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花朝节出城游船回来之后的这几日,绛州州府比之前又忙碌了许多。
&esp;&esp;三堂西边的几处客院被杂役们上上下下打扫一遍,客房里的东西被按类别收拾出来,摆放在院中,衙差来请示过后,到书房里引了邹凯来看。
&esp;&esp;邹凯看着铺在大长条案上的东西,问薛铭,“东西都在这里了?”
&esp;&esp;薛铭捡起一本小小书册,往掌心里拍了拍,“都在这里了,客房里连地缝都扫了又扫,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遗漏了。”
&esp;&esp;案上的东西都是些寻常衣物等等,邹凯没看到想看到的东西,目光落在薛铭手里的册子上,指着那册子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esp;&esp;“哦,你说这个啊,”薛铭随手把册子往邹凯那边一扔,“多少也能算个好东西,是栾定钦从京里带出来的邸报。”
&esp;&esp;听到是栾定钦的东西,邹凯面上又带出忧虑,“他的事,真的只用和绛州大营知会一声,不用详秉吗?”
&esp;&esp;薛铭嗤笑出声,“楼船那夜,州府官员可都看到了,河里有怪鱼,官兵为保楼船安全,放火放箭驱赶掉怪鱼,过程中苏提点被怪鱼撞下楼船,不知所踪;栾司马出于道义,跳船相救,却也被怪鱼顶走,同样失踪多日。”
&esp;&esp;说话间,他又绕着长条案走了一圈,面上不无惋惜,“绛州府衙自那夜开始调集人手沿途搜寻两位府君踪迹,却只发现一些衣衫残料,恐怕两位府君都在与怪鱼的搏斗中葬身鱼腹,尸骨无存。事发时太过突然,州府上下无不扼腕,连邹刺史你都在搭救途中被怪鱼所伤,侥幸抢回一条命,这是天灾,人力如何挽救?”
&esp;&esp;邹凯下意识往自己的手臂上看去一眼,但依然很不放心,“说是这么说,但已经三日了,就算人在河里泡到发白,总也得有浮起来的时候,我们派去那么多人沿途搜寻,到现在连根头发都没找到,这人能去哪儿呢?”
&esp;&esp;“河里没有人,沿岸可有得是人,别忘了,绛州往下就是襄阴县,”薛铭再次随手翻翻案上那些东西,“我看襄阴这地方,恐怕要翻出浪来啊。”
&esp;&esp;说话间,有衙差前来报信,“邹刺史,薛参军,夏家来人了。”
&esp;&esp;薛铭背着手,抛给邹凯一个了然的眼神,“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esp;&esp;夏家来的是家主夏之翰,原本正在花厅里喝茶等候,见到邹凯和薛铭,夏之翰连忙从座上起身,恭恭敬敬向两人行了一礼。
&esp;&esp;薛铭摆摆手,“什么风把夏家主亲自刮来了?快坐吧,不用拘礼。”
&esp;&esp;“为府君办差,是我们这些商贾毕生所求的荣幸之事,先前府君交代的差事,夏某查到了,不放心底下人来报信儿,立即赶来相秉。”
&esp;&esp;薛铭与邹凯对一对眼神,转头看向夏之翰,“这么巧?还真被你给遇上了?”
&esp;&esp;“是松鹤堂内的一位郎中,”夏之翰恭恭敬敬回禀,“他与夫人偶然救下一对夫妻,听描述,很像府君在搜查的人,夏某担心打草惊蛇,一听说此事,就立即前来禀告。”
&esp;&esp;“好!”薛铭大笑几声,“事情若定,夏家主当立头功!”
&esp;&esp;……
&esp;&esp;休养了几日,苏露青自觉可以上路。
&esp;&esp;妍娘子还是有些不放心,送他们离开时,悄悄塞给她一只小纸包,悄声说道,“这里面装着两颗三清丹,就是我夫君研制出来的那种灵药,你带上它,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不妨就吃一颗,比寻常汤药恢复的快多了。”
&esp;&esp;苏露青收下小纸包,对妍娘子道了声谢。
&esp;&esp;趁着秦淮舟还在和骆泉寒暄道别的时候,她假作好奇,多问了妍娘子一声,“妍娘子,这药……当真那么神吗?”
&esp;&esp;“这还能有假?”
&esp;&esp;妍娘子往骆泉那边投去一眼,目光里满是对夫君的崇拜,“夫君他一直以悬壶济世为己任,从前一文不名时,我便看中了他,哪怕家中不同意,我还是执意要和他在一起。这些年日子虽过得清苦,他却从来没想过放弃钻研,这三清丹他从前几年就一直在钻研,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被他研制成功,这两年应该也救治了不少病重之人了。”
&esp;&esp;她将这些话在心中又思量一番,口中称道,“骆郎中大义,此番我夫妻二人多蒙妍娘子与骆郎中搭救,留在这里休养几日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如今又得妍娘子赠予三清丹,阿昭无以为报,只能日后多多求神拜佛,为妍娘子与骆郎中祈求平安。”
&esp;&esp;妍娘子笑道,“阿昭娘子快别这么说,夫君常说,悬壶问诊本就是举手之劳,若是可以,他宁愿药石蒙尘,只求天下人都不再有病痛。”
&esp;&esp;几人又说了几句话,便相互告辞。
&esp;&esp;苏露青坐进前往襄阴县的马车里,等看到秦淮舟也上车来,马车在官道上辘辘前行,才低声感慨道,“原以为遭遇变故以后就要寸步难行了,没想到裴郎如此神通,还能租一辆马车。”
&esp;&esp;听完她的话,秦淮舟并没有顺势谦虚的解释什么,而是同样低声反问她,“怎么?阿昭算差一招后手,就不再着手准备了?”
&esp;&esp;她旧事重提,“那后手是被谁毁的?”
&esp;&esp;身侧的人轻咳一声,悄然略过这句问话,转而另起一个话题,“方才见妍娘子似是单独给你一样东西?”
&esp;&esp;她往旁边的车壁上靠去,好整以暇看他,“怎么?你对这东西感兴趣?”
&esp;&esp;她可时刻谨记,两人如今只是暂时配合行事,案子上该冲突的还有冲突,该防的一样也不能松懈。
&esp;&esp;从邹凯等人的反应来看,府衙里的那具尸体不是陈戬。
&esp;&esp;看尸体完好处呈现的状态,也不像是随便从牢里找出的死囚替身。
&esp;&esp;此人之死或许同时涉及陈戬与州府府衙的秘事,要想查清楚真正身份,关键还是在赵午身上。
&esp;&esp;想到这里,她看着秦淮舟的目光里,隐秘的带出一层探究。
&esp;&esp;大概是察觉到她目光里的不善,她看到秦淮舟慢慢收回目光,垂眸落向低处。
&esp;&esp;不说话就代表默认,默认就表示用心不纯。
&esp;&esp;她心中有了计较,同样也收回目光,侧身掀开一侧车帘,向外看去。
&esp;&esp;沿路都是农田,这时节还不曾耕种,放眼望去,是大片的平坦空地。
&esp;&esp;又走了一段路,马车忽然猛地停住,赶路的车夫向着里面道,“郎君,娘子,前面好像出事了。”
&esp;&esp;话音落,追赶呼喝声也跟着传来。
&esp;&esp;苏露青掀帘往外看,见路的尽头跌跌撞撞跑来一名小童,身后追赶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
&esp;&esp;看那些家丁的衣着……
&esp;&esp;她低声道,“是夏家的人。”
&esp;&esp;秦淮舟也点点头,而后扬起声音对外面道,“那孩子看着像逃命,把车赶过去,接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