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陛下在看什么?”孟殊从后面走过来,和他站在一起,往远处看。
&esp;&esp;“阿殊觉得,乌衣巷的权利大不大?”
&esp;&esp;“陛下还在想方才的那些弹劾吗?”
&esp;&esp;元俭从胸腔中泄出一口气,“乌衣巷设立之初,是为制衡,但制衡到现在,朝中还是只有两道声音。以前反对的那一波是针对你,如今又转而针对乌衣巷,说来说去,他们最想针对的,还是朕吧。”
&esp;&esp;“其实,只要陛下收回成命,让阿殊就此安心留在后宫——”
&esp;&esp;“不可能,”元俭直接打断她的话,忽然捂住自己的头,“朕的头又在痛了,算了,陪朕回去歇歇。”
&esp;&esp;孟殊依言扶着元俭从廊庑后绕回立政殿,同时不着痕迹的给凌然使了个眼色,凌然会意,自去依令行事。
&esp;&esp;……
&esp;&esp;“……我说秦侯怎么甘愿在这种时候,在同僚眼前,与我走在一处。”
&esp;&esp;两仪门前,苏露青当先走出门,往右上閣门处走,余光里看到秦淮舟的身影紧随在身后,冷笑一声,“原来秦侯的目的始终没有变过,之前所作所为,不过是引子。”
&esp;&esp;“苏都知误会了,”秦淮舟温声道,“秦某只是觉得,与其两边各自单打独斗,却又时常撞在一起,不如合兵一处——”
&esp;&esp;“合兵一处?然后等着你的人吃掉所有线索,让我不得不求着你,分我些消息?”
&esp;&esp;她直接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道,“秦侯的算盘,打得真响。”
&esp;&esp;对于她的无端揣测,秦淮舟似是有些失落,“秦某与苏都知也算合作过几次,秦某是什么样的人,苏都知难道还不清楚么?”
&esp;&esp;“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初在绛州时,我这样提议过,但那时候,秦侯是怎么和我说的,秦侯可还记得?”
&esp;&esp;她好整以暇等着秦淮舟的回答,见他自觉理亏,叹息着摇摇头,“都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了,什么时候合兵一处,什么时候各凭本事,秦侯还不知吗?”
&esp;&esp;秦淮舟抿了抿唇,“那,可还有商议的余地?”
&esp;&esp;“没有。”她干脆拒绝。
&esp;&esp;说话间,通明门也到了,她停下步子,与秦淮舟稍稍拉开些距离,“虽然没有商议的余地,但,看在你尽心替我想了那么多驳斥弹劾的话的份儿上,我给你个提示。”
&esp;&esp;“什么提示?”
&esp;&esp;她目测了一番两人现在的距离,“手,伸过来。”
&esp;&esp;周围空旷,无人经过,两边的宫墙给这处地方天然遮起一块阴凉,影子都隐在墙影下,只有身影随着迈动的步伐,悄然接近。
&esp;&esp;秦淮舟走近她身侧,朝她伸出手。
&esp;&esp;指骨分明的手,如玉莹润,看上去纤长,但抓在手里,又恍然惊觉,这只手竟比她大出这么多。
&esp;&esp;她屈起指尖,以他掌心为纸,在上面写下三个字。
&esp;&esp;“这个提示是,一个名字。”
&esp;&esp;提示写完,她没有马上收回手,指尖仍虚虚的悬在他掌心上方,随着她每一次呼吸,都隐约擦在他的掌心。
&esp;&esp;若有若无的触感从指尖传递进掌心纹路,秦淮舟顺势微微收拢五指,握住她的指尖。
&esp;&esp;“……多谢苏都知赐教。”
&esp;&esp;第83章 第83章
&esp;&esp;指尖重新触及掌心,暖意随着手指的收拢,萦绕其间。
&esp;&esp;她轻轻回抽,没抽动。
&esp;&esp;收拢的手指刚刚好卡进她的指间关节,嵌得严丝合缝,拇指也有意无意搭在她的小指上,热的温度传递过来,干燥暖意里立刻氤氲出一点濡湿。
&esp;&esp;“嗯?秦侯还舍不得我……”
&esp;&esp;她故意停顿住,看绯红与绛紫两道衣袖被春风纠缠,也看他耳垂处蓦地染出的红晕,然后才接着将未尽的话说完,“……的、提、示?”
&esp;&esp;被握住的指尖蓦地松开,衣袖垂落下去,神色也恢复成一惯的淡然,“苏都知两次提醒的都是同一个名字,不知可否再多透露些,此人究竟与何处有关联?”
&esp;&esp;她略一歪头,“你不知道?”
&esp;&esp;便听秦淮舟叹出一声,“线索都被苏都知截走了,只靠这一个名字,秦某实在难以下手。”
&esp;&esp;“那真是太可惜了,”她笑眯眯地看他,心情很好的道,“我只能提示到这里了,再多说的话,手下岂不是白努力从秦侯这里挖线索了?”
&esp;&esp;话说完,她也不等秦淮舟有什么反应,径自转身往通明门内走去。
&esp;&esp;身后始终落着两道目光,她没有回头,因此也不知道,正在看着她的人,眉宇间拢起一层极淡的柔和,怔怔出神。
&esp;&esp;……
&esp;&esp;泰王世子元融的卷宗摆在案头,苏露青将验尸文书抽出来,仔细看了一遍。
&esp;&esp;元融的尸身上,除了颈侧的那道致命伤,前胸后背都有些细小的伤痕,像是某种小型锐器的擦伤。
&esp;&esp;看过验尸文书,她叫上梁眠,前去停尸房,再次查看元融的尸身。
&esp;&esp;“泰王还是没来过么?”她问。
&esp;&esp;梁眠摇摇头,“没有,自从阆国府那次出了刺驾意外,宁公因惊吓病重,泰王就一直留在阆国府内照看宁公。世子遇害的消息送到阆国府内,听说泰王只传出一句,‘知道了’。”
&esp;&esp;苏露青神色略顿。
&esp;&esp;梁眠也跟着嘶出一声,“泰王只有元融这一个儿子,就算他们父子二人全都超脱凡尘,父子亲情总应该还在。独子丧命,他却还能如此平静,难道是骤闻噩耗,悲痛过度,反倒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