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春杏的一步三回头中?,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永和宫,拿着东西出了紫禁城。
紫禁城外,小欢子早已联系好?的马车正在?等?着,春杏挪上?马车,从掀开的帘子中?见到远去的紫禁城,在?心?里默默的和过去告别。
马鞭轻轻敲在?马背上?,马车慢悠悠地往前,市井之中?的热闹之声透过马车入了春杏耳中?,也?不知走?了多久,春杏终于到了乌雅府中?。
当家的乌雅威武还在?当差,乌雅太太却早就在?家中?等?着了,她接到过宫中?女儿的传信,早就将春杏的屋子收拾好?了,又将春杏的父母请了过来,因此春杏一进乌雅家的大门,便见到了多年未见过的父母,一时?间三人抱头痛哭,这份伤心?又勾起了乌雅夫人的思女之心?,她也?陪着哭了一场。
云珠早已将春杏安排明白,乌雅夫人将云珠的安排说了后,又歉意地说道:“我知道姑娘出了宫总是想回家的,但到底你出宫名义上?是我收养的义女,要?帮着照顾小阿哥,姑娘还得在?我们家里住些时?日。”
这事情春杏也?知道,她道谢后拿着包袱跟着乌雅家的仆人去了住处。
只见窗明几净,房间不大但很是整洁,侧耳听去,还隐隐能听到孩童的啼哭声。
春杏心?里一紧,忙看向仆人,仆人笑着说道:“您这屋子的隔壁便是小阿哥的房间,这个点正是睡醒的时?候呢。”
听了仆人的话,春杏忙将手中?的包袱放下,便要?去见小阿哥。
出了房门,小阿哥的声音越来越大,春杏循声走?去,在?一间明显更大的房间前停住脚步,将门推开,试探着走?入,正好?见到了在?乳母怀抱中?的小阿哥。
这也?是春杏在?小阿哥送出宫后第一次见到,只见原先只她手臂长的婴儿已经长大了许多,乳母怀中?的孩子只穿轻薄的纱衣,防止天热了身上?起这痱子,在?这纱衣下,是白白胖胖的身子,圆滚滚的很是喜人,原先小小的眉眼也?逐渐长开,五官隐隐露出端正的模样?。
这便是主子拼命生下来的孩子,这便是永和宫的阿哥。
小阿哥止住了啼哭,循着动静望了过来,望着小阿哥那黑黝黝的双眼,从中?似乎还能看见主子的模样?,春杏突然泣不成声。
就这样?,春杏在?乌雅家住了下来,尽心?尽力地照料着小阿哥,也?不枉她和云珠的一番情分,云珠知道春杏的选择后,内心?的担忧确实少了许多。
异动
夏日酷暑,蝉在树上有?气无力地鸣叫着,紫禁城里?的琉璃瓦被灼热的日头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空气中?的风都是火热的,好似呼吸之间?都能燃起火来,这等天气让人格外心烦意乱。
又处理了几个宫女的口角,云珠揉着太阳穴坐下,随手?拿起团扇慢慢扇着,团扇带动空气流动,将角落里冰鉴的凉意带了过来。
云珠松快地舒了口气,摇晃着躺椅养起精神来。
正在这时,只见小欢子一溜小跑进了永和宫,他?的怀中?还鼓鼓囊囊的,好似有?着什么东西。
“可?是春杏来信了?”云珠骤然抬头,期盼地看着小欢子?。
“是呢是呢,春杏姐姐找人送了信进来。”小欢子?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摞信件,云珠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胤禛都会说话了呢!”云珠看了几行,欣喜地和小欢子?说道?:“还说得很流利呢。”
“小阿哥天资聪颖,聪明伶俐,自是不同凡人。”小欢子?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对这个永和宫阿哥,小欢子?也是出自内心的想他?更好,只有?小阿哥好了,他?们这些永和宫宫人才?能水涨船高。
云珠喜笑颜开地接着往下看去,只见这一封长长的信里?,几乎都是春杏在事?无巨细地汇报着胤禛的一言一行,尽管没有?亲眼见到,但从?春杏的文字中?,云珠已经能想象到胤禛是如何从?襁褓幼儿到踉跄前行,又是如何从?声声啼哭到牙牙学语。
直到信件的最?后,春杏才?提了一下自己的事?情。
“春杏婚事?定了日子?,要成亲了,好日子?就在十月,等天气凉下来,都有?空闲的时候,正好操持婚事?。”云珠放下信件,欣慰地笑了出来,春杏出宫已经有?一些日子?了,这些天里?虽然她?一直住在乌雅家,但成亲该走的三书六聘这些流程也没落下,家中?父母一直在操持着,这不,终于过了小定,定下了成婚的日子?,春杏迫不及待地向云珠告诉这个好消息了。
云珠也很为春杏高兴,好歹忠心耿耿服侍一场,春杏能有?个好前程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更别说春杏在信里?还像云珠请命,成婚后还愿意回到胤禛身边,照顾着胤禛长大,这份情让云珠更加感动。
“这太好了,奴才?这些日子?寻摸到一些好东西,到时候托人送给春杏姐姐。”小欢子?听?了这个消息,更是别提多开心了。会净身进宫的都是苦命人,小欢子?进宫后便无牵无挂的,别看他?好像到处都能搭上话,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一同前往永和宫那几个人,他?自己是没有?什么未来,但能看见对他?照顾有?加的春杏得到一个好归宿,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夏荷和小季子?听?说此事?后,同样欣喜异常,永和宫里?一时间?气氛都活泼许多,就连云珠都认真思索起来,给春杏添些什么嫁妆合适。
后宫中?的日子?平静无波,虽说云珠也担了一部分宫务,但前头的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做事?都是细致的,在他?们执掌后宫的那几年,方方面面都定下了完备的规矩,云珠只需要循着旧例,再按着现?如今情况稍作调整,便能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给春杏的添妆商议,甚至一度成了永和宫里?最?热闹的事?情。
就这样,热热闹闹地,伏天过去了,七月流火,日子?逐渐转凉,树上的蝉鸣声也悄悄地小了下来,也不知哪一天,云珠一睁开眼,忽然发现?,夏日里?恼人的蝉鸣声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早几天吹到身上还烫人的风,也瞬间?变凉了下来,若不换上妆花缎厚衣服,冷不丁一出门,还很容易被风吹得一激灵。
总之,过了处暑之后,康熙十八年的夏天就这么结束了。
天气转凉之后,就连云珠去景仁宫处理?宫中?事?情都没有?那么受罪,大夏天的,从?永和宫去往景仁宫,虽说有?肩舆可?以?乘坐,但炎炎烈日足够灼热,每次到了景仁宫,云珠都得大汗淋漓,缓上许久才?能凉快下来。
七月正是紫禁城最?舒服的时候,叶子?微微泛黄,仍在挂在枝头遮挡着阳光,澄净的天空碧蓝如许,万里?无云,偶然飘来一朵洁白的云朵,好似在湛蓝的幕布上涂画上各种形状,走在宫道?之中?,甚至都能有?一中?心旷神怡之感。
自从?天气凉了下来之后,云珠便再也不坐肩舆,她?每日都提前从?永和宫出发,走到景仁宫里?去,享受着紫禁城里?难得的好时光。
这一日也一如往昔,一大早,永和宫里?挂着的西洋自鸣钟响起,鸟儿从?小房子?里?蹦了出来,欢畅地唱着歌儿,云珠在这悦耳的乐声中?掀开被子?,开始重复上一天的事?情。
洗漱用餐梳头上妆,云珠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地弄完了整个流程。
随即接过泡得俨俨的茶,灌了一口,苦涩地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将云珠苦得一哆嗦,瞬间?便打起了精神。
等到走出永和宫宫门时,她?又是那个精神焕发的永和宫贵人了。
从?早上睁眼开始,每一项事?情都是前一日的重复,但纵然时如此熟悉的流程,云珠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不对劲,若让云珠描述,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就只觉得心慌不已,就连空气都觉得沉闷得不行,甚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主子?小心。”突然小季子?猛地跑上前来,将扑到云珠身前的夜猫踹开。
云珠急急后退,被夏荷扶住才?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云珠抚着胸口平复着受惊的呼吸,蹙眉看着小季子?。
“主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宫中?这些野猫都乱了套,以?前都只在无人的宫殿里?待着,到了晚上宫禁后再找些剩菜剩饭,这两天一只只的都疯了一样,满宫里?乱跑,就连巡查的大人们都在帮着赶猫,没想到还是有?了漏网之鱼,让这猫惊了主子?。”小季子?也被吓得不轻,他?不是被这野猫吓得,他?是害怕云珠被野猫伤到,他?在宫外讨生活的时候,是见过被野猫抓伤的人的,没几天就突发疾病暴亡了。好在他?拦地及时,主子?没被那畜生伤到。
“这都是怎么了。”云珠平缓着呼吸,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这几日我抱如意儿,它攻击性也特别强,每次抱它它浑身毛都能竖起来,对我躬着身子?龇着牙,好半天认出人来才?平静下来。”